“草啊求求你别瞎碰了!它会断的!”
关捷眯着眼睛缝,僵成石头地发出了哀求。
善于攀爬的壁虎有两对有力的趾垫,蹬得他简直头皮发麻。
平心而论,关捷的胆子真不算小,有一回他抓到了一条白色的水蛇,还异想天开想过要把它带回卧室,藏在床底下养成酷炫的哥斯拉。
那次关捷抓着蛇回家,正巧赶上他妈和姐妹在堂屋里搓麻将,他怕给女士们吓到,就捏着蛇头将蛇身缠在了手腕上,再用指头缝夹住蛇尾巴,将手背在后腰上用面朝麻将桌的方式往屋里蹭。
谁知道李爱黎对他了如指掌,一看这走位就有问题,拍着手里的幺鸡怒斥他把手拿出来。
关捷迫于淫.威,小心翼翼地将手从身侧亮出来,桌上打麻将的女人瞬间吓跑了三个,连钱都没有拿,这里面还包括他妈。
关捷后来被李爱黎痛抽一顿,这样都没能磨灭他那颗想要酷炫的心,所以区区一只小壁虎,按理来说这恐惧链应该反过来才对。
但事实是关捷确实怕壁虎,因为从小听路荣行的奶奶讲故事,活生生地被讲出了阴影。
故事的名字叫同一个世界,同一种壁虎尾巴。
内容是传说中壁虎感受到威胁的时候,尾巴就会自动脱落,然后化成一道例无虚发的飞镖,射进人的耳朵眼里,将人的脑浆搅成一锅糊辣汤。
关捷听着这个奇幻故事长大,后来又确实看到过断掉的壁虎尾巴还在地上蹦跶,因此对壁虎敬畏得厉害,那一截没握住的尾巴瘆得他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他不敢直视又不敢完全闭眼,整个人高度紧张,只敢冲路荣行发泄:“我又没病,我抓它干嘛?!”
路荣行换了个清奇的思路:“不然是它主动投奔你,的手吗?”
他这么多废话,废得关捷快要疯了:“大哥我跟它不熟,好吗?”
路荣行逗得差不多,见好就收了:“好的大哥知道了,你说吧,怎么回事?”
关捷语速飞快地道:“我们能不能把它丢了再说话?”
“可以,你松手吧,”路荣行听着壁虎可怜的叫声说,“我感觉你快把它捏死了。”
能捏死那还好了,关捷迷信地叫道:“不可能的,壁虎的尾巴是死不了的,壁虎死了它都不会死!妈啊我的肠子好像抽筋了,你快点,把它拿到院子外面去丢掉。”
路荣行才不干这种走冤枉路的事,他说:“你这样我怎么拿啊,尾巴是不能抓的,抓了就断了,呃……也不对,说不定它已经断了,只是被你抓着,还看不出来而已。”
脱落的壁虎尾巴对关捷来说才是真正的必杀技,他打了个寒颤,心惊肉跳地说:“那、那怎么办啊?”
路荣行不知道他在怕什么,一身轻松地说:“你丢了就完了。”
“完不了!”关捷除了自己想听的话,什么都听不进去地说,“我一松它的尾巴就会钻到我耳朵里面去的。”
路荣行也没少听那个故事,但他就没有阴影,闻言啼笑皆非地说:“这你也信?”
关捷不止信这个,还信那个蚂蟥会钻进皮肤,跑到人脑子里生殖繁衍,建造王国的故事。
所以他每次在自家后院的水池边上,看见一条蚂蟥就要搞死一条,盐渍、灰渍、化肥杀,不然夜里做梦都是那个玩意儿。
梦里那条只是在水池边多看了一眼的软体穿越千山和万水,找到了他的大腿,然后钻吧钻吧和他不分彼此了。
然后一些天后他就头痛欲裂,只有用很烫的水洗头,痛苦才能稍加缓解。
某天李爱黎给他洗头,一刨掉下来一块带肉的头皮,这时李爱黎就会惊奇地说:关捷我总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了,因为你脑子里装的全是蚂蟥……接着他就会绝望地吓醒。
他就是这样一个,只要别人足够一本正经,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好少年。
关捷冷在那里不吭声,路荣行就知道他对那些黑.色.童话是深信不疑了。
他瞬间放弃了跟关捷摆事实、讲道理的常规套路,因为这小孩太轴,路荣行想了想说:“不然这样,我给你把耳朵捂住,你再把它丢了,可以了吧?”
关捷感觉可行,但也有点良心,他担忧地说:“那它不是会往你的耳洞里钻了吗?”
路荣行开始往墙角走,好把琴轴卡在那里:“不会的,我跟它又没仇。”
关捷又确认了一遍,这才答应了。
路荣行折回来捂住了他两边的耳朵,在旁边当指挥喊:“来,准备,一二……”
关捷时刻准备着奋力脱手,临门一脚了却听他忽然掉链子地说:“等下,这个不算,你往那边草丛里丢,免得把它摔死了。”
他指的是墙角的一排酢浆草,春生秋死不用打理,这时节已经枝繁叶茂,玫红色的小花开得如火如荼。
关捷听他号令,最后将壁虎扔进了草丛里。
他因为童年的阴影,特别仔细地观察过空中的抛物线,看见始终都只有一个点,就知道这只壁虎的尾巴没有断,他不用专门做个梦,让李爱黎说他脑子里装的都是糊辣汤了。
远离了危机源之后,关捷的理智终于上线,他挎着路荣行的胳膊,一张嘴全是武侠剧里的台词。
说他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不像关敏和他,就只有粪坑姐弟情。
路荣行拖着这狗皮膏药去抱琵琶,重新问他和壁虎相遇的过程。
关捷说:“我推你车进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