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一掷千金,单单是入一斛珠其门,就要缴纳一斛明珠作资费。

魔道混乱无矩,这样的地界在旁人眼里是天大一块肥肉。

一斛珠能屹立至今,是因为传言中它背后的主人是贪狼使。

门口候着的侍女眉眼鲜妍如花,轻声细语向他们问好。

舒遥在旁人各异的打量里摊手,手掌上空空如也,并无应交的一斛明珠:“去和你们掌事的红鸾、天姚,不拘哪个娘子说一声,明珠没有,剑倒是有一把。”

侍女犹豫片刻,知客人不管是来砸场子,还是身份真高贵,俱不是她一个小小炼气可以担待得起的,向舒遥道一声劳烦久侯,轻盈转身向楼上走去。

舒遥沐浴在众人悲悯目光里,神色自若。

像是听不清四周魔修窃窃私语。

“看他也不像是没钱的样子,怎么就跑来一斛珠砸场子?”

“啧啧,毕竟年轻人,恐怕是不知道一斛珠背后可是位连魔尊都敢杀的狠角儿。”

“旁的不说,我看他容貌倒是一等一的好,倘若闹事不成被抓入一斛珠,那可有艳福享咯。”

低语声消失在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声里。

舒遥尽力按耐着想拔剑的念头。

不是为起哄魔修对他容貌的诋毁——

他们一斛珠正经商家,哪有那么多逼良为娼的破事儿?

人家道尊还在旁边听着呢!

他看见卫珩半只手按在剑柄上,正欲小声解释几句时,听到卫珩传音:“一斛明珠而已。”

道尊和贪狼使哪个都不差这点钱。

“我不是砸场子。”舒遥抬头恰撞上婷婷袅袅在此处来的身影,笑道,“若不是用这种方式,我哪里能见到红鸾?”

他抬手向红鸾招呼一声:“阿鸾。”

熟稔亲切的语气惊呆在场一群人的下巴。

偏偏女子也不反驳,低首弯腰恭敬地向舒遥醒了一礼,身姿窈窈:“郎君。”

她惯在风月场中来往,是何等人情练达的女子?自不会在此时暴露舒遥身份:“请随我上厢房议事。”

在场一群人的头和下巴随着一起掉。

有人害怕抱紧自己,喃喃道:“他会不会把我们卖到一斛珠去啊?”

众人后背一凉。

红鸾引着舒遥上去,不屑点点下巴娇笑一声:“歪瓜裂枣,他们想卖身,一斛珠还不收废物。”

舒遥的脚步亦在雕饰台阶上随之一顿。

都说了他们是合法经营!

人家道尊还在旁边听着呢!

丢人。

红鸾为一斛珠明面上的掌事,所住厢房奢华非凡。云母屏、珊瑚树,琉璃灯,七宝帐,不一一而足。

她盈盈而笑,是十分的花容月貌,绰约动人,压过满室珍宝:“尊使在此紧要关头,贵步临贱地,想来是有紧要之事。”

舒遥点头:“是为魔种而来。”

简简单单几个字,舒遥神态依旧漫不经心,带着对万事难以提起兴趣来的倦怠。

却自然而然高高在上,不可逼视。

也是,像贪狼使这种人,本该是这副面目,哪里真会像他在玄山上所表现的那样温和无害,乖巧听话?

那还怎么登上贪狼使之位?

卫珩不动声色压下心底微微冒尖的一点疑惑。

舒遥既说掩盖身份拣装出行,何必要来一斛珠特意说一声?

红鸾最擅察言观色,顾盼间将卫珩神色收入眼底,心中已有了成算。

她不愿得罪舒遥带来的这位好友,掩口笑盈盈道:“这位前辈怕是有所不知。旁的人尊使放心不下,我们一斛珠却是尽可信任的。”

“我和天姚均发过不得背叛尊使的心血誓。一斛珠为风月之地,我和天姚皆以桃花之星命名。”

“而尊使以贪狼为封号,贪狼星,则是诸天星曜中最大的桃花星,可比妲己。修者言灵,尊使和魔尊更是如此,尊使天然该管辖风月之事,冥冥中对我和天姚有限制。”

舒遥目瞪口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等等,所以当初让雪天让我管辖第二域的一斛珠,是因为我的贪狼封号?”

这回目瞪口呆的换成红鸾,甚至顾不上她的美人风仪,呆滞道:“尊使……不知道吗?”

舒遥已经顾不上迟来百余年的真相。

他心累了。

累到不想和红鸾一人一句“你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啊!”拖泥带水地纠缠下去。

舒遥忙不迭地向卫珩发誓保证:“我清心寡欲练剑三百年,从来是不想和情爱之事沾上关系的!”

是个不谈恋爱的正经人。

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铁石心肠的那种。

卫珩神色动容。

一道含怒的女子声音穿过重重禁制:“破军使,我敬您三分,可这是我家尊使地界,他定下的不可掳人的规矩!”

红鸾眼瞳骤缩:“是天姚!”

“她怎会和破军起的争执?


状态提示:18.红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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