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迟随着钟离栖一起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夜深,那时百里同早晨一样,一直坐在床边守着锦瑟。
见到桌上留给百里告知她去寻大夫的信封没动,钟离栖暗自狠狠鄙视了一把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百里。”她喊他。
百里站起身,见她身后还带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便问,“这是?”
钟离栖答,“这是渡迟长老,特求他来为锦瑟诊治。”
一番沟通后,渡迟上前,观察了会儿锦瑟的状态,便转身对着他们说,“小子,她这是心病,我怎么治?”
百里一听,连忙说,“就是心病才难治,锦瑟已经几天没吃饭没睡觉了,本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变成这样,大半条命都快没了。”
钟离栖接话,“对啊渡迟长老,你能不能想什么法子,哪怕是叫她能吃下饭,睡会觉了也成。”
渡迟听后重重吐了口气,“一路上我也听你说起了这个事,现在看来,只有略施针灸,让她休息会,再者,将那只狗,不,狼找来。”
他们一听要将小酥饼找来,觉得不妥,“渡迟长老,不可,锦瑟一见到与犬类相似的东西就发疯,不能将小酥饼带来。”
“听我的,只要将它与这女孩放在一起一个晚上,病情就能好一大半。”
虽心里不太乐意,但钟离栖想想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于是点头,吩咐百里将小酥饼抱来。
而此时渡迟将腰上的背包拿下,取出一沓针包,又将针放在烛火上点燃后,便开始在锦瑟的五穴上施起针灸。
当夜,锦瑟,小酥饼,钟离栖,还有渡迟,皆在那房里闹了一整晚,
及至第二日,渡迟才从房里退出来。
百里和袁楚赶紧上前去问,“怎样?”
渡迟打了个呵欠,懒懒说,“可以进去将狼抱出来了,另外,给老子准备吃的,老子要吃大荤,不要见一点素。”
袁楚听后,连忙点头,于是便带着渡迟去客房休息。
百里也在渡迟松口后赶紧进了里屋。
而一进里屋,如他所料,屋内一片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遭到打劫了。
百里看去床上,见她们二人全在床上睡了去,而小酥饼被她俩紧紧抱着,百里这才舒了口气。
他将小酥饼抱在身上后,才退后轻轻合上了门。
当锦瑟醒来时,钟离栖已不在身边,于是起身,一打开房门,便就看见百里抱着小酥饼,坐在石阶上。
百里显然是这几日都没怎么睡觉,所以连锦瑟开门的声音都没能吵醒他。
她轻轻走到他身旁坐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仔细打量起咫尺的脸。
以前她都没怎么瞧他,而现在看着,倒是真就翩翩才子,俊俏公子的模样。
他剑眉星目,薄唇如丝,好看的发际边留着一撮发,随意的搭过他的额,眉眼,鼻梁。
锦瑟看的出神,以致忘了百里早就醒了,所以她才能看到他眉宇间容纳的广襃的星辰,还有她的脸。
他自小就上了战场,所以从小见到的女人屈指可数,但他知道的,眸子里的女孩,豆蔻芳华,如砂似水,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
钟离栖坐在正堂,与袁楚交谈。
“袁将军真的不打算回云川了吗?”
袁楚坐在上位,将茶杯的杯盖在杯沿上来来回回,听见她这样说,便回答,“不了,边境虽说除了戍阑,但还有一擎苍是个威胁,若是我们都走了,那谁来镇守边疆,守护清河洛的百姓。”
“此次,你便是要将在这里的家业搬去清河洛了吗?”
他点头,“在戍阑未倒之前,擎苍甚是猖獗,虽说现在戍阑已倒,擎苍稍有收敛,但时日一长,未免太成祸患。”
钟离栖将手搭在下巴上,想了会,终又说,“既如此,离栖他日回朝,定当登门拜访你在云川的府上。想来,你也快有四年没有回去了。”
俩人一番谈话约莫一个时辰,当钟离栖告辞转身之后,袁楚当即站起,对她说:
“下次见面,还望你我二人不要忘了今日的情分,莫刀戈相向。”
钟离栖愣在原地足足几瞬,末了,她回他,“只要将军不做危害大梁的事,离栖自当以兄弟之意与你把酒言欢。”
夜里,钟离栖一个人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思来想去袁楚那番话,又想到自己即将动身回到云川,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两年前的朝堂政局就已经极其不稳,如今新帝登基未满两月,她钟离栖又已经两年没有了解过皇城的动静,自是对那边的动势无法预测。
只是有一件事她可以确定,这次回到云川皇城,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政权屠杀。
……
云川皇城。
养心殿内,皇帝轩辕南溟正在提笔拟下圣旨,不久,他将那道写好的圣旨交给一旁近身侍候的刘公公。
“交予宣长公主府,务必使宣长公主亲自接下这道圣旨。”
刘公公单手接下圣旨后,并没急着去宣旨,而是拿在手里,细读了里面的内容后,才扬着他尖声细语的声腔呵声,“陛下这是要将宣长公主做笼中之鸟啊。”
轩辕南溟背过身去,装作对于他的无礼毫不在意的模样,煞有威严的说,“只是让皇姐进宫享乐而已,怎么……”说罢,他将脸稍稍往后向他瞄了眼,才冷冷说道,“你有意见?”
刘公公听他的话后,只是将圣旨慢慢卷好,又将它重重摔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