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宛如一山之崩裂,惊的长明就地一滚,抓上竹杖便要奔逃。
木昭自树上跳下来,上前一个劈手,拎住了她的后颈。
长明反应过来,正要大喊,后颈蓦地一痛,痛的她差点咬了舌头。
长明:“你,你砍不准,就不要砍啊?”
木昭甩了甩作孽的右手,抱歉道:“对不住,我再试一次。”
言罢,在长明一脸痛色中又砍了一手刀。
长明泪奔,真是痛到失语。
木昭甩了甩胳膊:“往日也是很准的,今日真是见了鬼了。”
长明听见“见鬼”二字,浑身一抖,娘嘞,不是这么灵罢。
接着便在第三次熟悉的疼痛中,成功的被砍手刀。
木昭拎着长明,瞧了眼她发红的后颈,一阵担忧。脑子里回想着,学武至如今有没有人因为砍手刀被砍傻之类的例子。
一边忧心忡忡,一边拎长明飞纵而去。
第二次被木昭大叔劫走,长明此回很淡定。
淡定的摸摸身上覆着的软丝被,伸手一触滑溜溜的薄月纱,嗅着一屋的幽杏香,觉着外间不下数十深深浅浅的呼吸声,欣慰又纠巴。
人都是在吸取上一次教训的前提下一次次慢慢成长的,看来有了上回季王爷的惨痛教训,木昭大叔此回真是成长了不少。不但知道增加己方防御,更是学会了怜惜瞎子。
然下一刻,长明就不那么淡定了。
今晚有雨无月,困住长明的乃是临涢河的一桩小别院。
别院立在蒙蒙烟雨河上,只一艘小舟荡河可过。
此时夜雨临江,那艘小舟头尾燃灯,停靠在对岸。二人身裹斗衣不露头脸,踏舟而上。
小舟划开一道水光,向着别院而去。
舟过泱水,早有婢女仆从候在岸边,手捧干净鞋履布巾。
打头的那人上了岸,踩着仆从的背,由着丫头们替他换掉浸湿的鞋物。
此一番收拾,转眼便换做那个眉目温敛眼藏机锋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步过园门,眼中阴狠流光一逝,在见到廊下的木昭的瞬间,又如春风洗面。
二人对面一视,相携向着后间一处屋子走去。
这厢里,长明正坐在床上唉声叹气。
一时闻见几道陌生的气息临近,又强迫了自己振作精神去应对。
未曾料到,振作起来的精神被当头一坨新鲜热乎的狗屎啪一声闷熄了火。
当头的那坨狗屎这般说道:“月前见到姑娘,倒未曾想过姑娘原是巫族之后,难怪这般命大。”
长明从容落下地,斜着嘴角好脾气的笑笑:“见笑,生来就命硬。累的太子殿下当初白白踢了我一脚,又高兴了这么久,我却没死,真是挺对不住您的。”
木昭闻出这股邪火,解释道:“小巫主,太子殿下当时不知你是......”
长明摸摸后颈,咬牙切齿:“你闭嘴。”
太子殿下装模作样理了理衣冠,道:“姑娘见谅,月前确是本殿做的不对,本殿给你赔个不是。”
长明道:“别,你赔是我也不敢接,太子殿下贵人贵脚,长明挨得是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太子冷目,恨不得再上去踢一脚,让她好好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木昭拦在两人面前,道:“太子殿下,容木昭单独与巫主谈。”
太子殿下眯起眼睛,微摆开个笑:“自然,天色晚了,本殿下便先回去了。”
堂门开而又合。
长明耳听着门口脚步声远去,收了脸色,语重心长问木昭道:“木昭大叔,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拿我和方才那笑面君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木昭大惊:“巫主,木昭万不敢拿巫主去做交易!”
长明扶额:“老子说的是,那阵法。”
木昭缓过了气,为难道:“当初正是太子殿下一力反对灭我巫族一事,如今太子殿下答应,若巫主呈上阵法,他便助我们回北疆复国。”
长明长扶额头不愿动弹,直到今日,她才懂得,有一种天真无邪是可爱,如盘锦。而有一种天真无邪叫可怕,如木昭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