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李定国天刚擦黑便率主力撤退,可在走之前还抽出时间,与窦英共同选定了伏击阵地,并给予了物资上的全力支持,可见其对这次伏击的重视。
清军势大,什么断后阻敌,都不可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只有烧毁其粮草辎重,才能迫使其不能穷追不舍。
而窦英虽然提出了叠次伏击的建议,但只是后世人的见识广博。而要论真正的战阵指挥,即便是融合了本尊的记忆,也是大有不足。
得到了名将的指点,差不多就是晋王李定国给制定的伏击计划,这让窦英感动之余,也是信心大增。
至于用于伏击的物资,窦英得到了硫磺、焰硝、火药、火箭,还有一百多颗地雷。
没错,就是地雷,明朝时就有的地雷。
《明史纪事本末燕王起兵》记载,建文二年白沟河之战时曾“藏火器地中,人马遇之,辄烂”。
从记载上看,早期的地雷构造比较简单,多为石壳,内装火药,插入引信后密封埋于地下,并加以伪装。当敌人接近时,引信发火,引爆地雷。
明中期以后,使用地雷渐广。雷壳多为铁铸,引信也得到了改进。
至明万历年间,各种地雷纷纷问世。万历八年,戚继光镇守蓟州时,曾制钢轮火石引爆装置“钢轮发火”。
当然,窦英得到的不是“钢轮发火”这种高级货,就是原始的要用火点燃引线的铁壳雷。
其实,这与宋朝就出现的“震天雷”是一样的构造。只不过,在火药配方上,威力要更大一些。
而在磨盘山设伏时,李定国的布置是“埋地雷谷中,敌尽入后初伏乃发;然地雷,二、三伏乃发”。
因为清军只至二伏便停止前进,埋设的地雷便没用上,全都给了窦英。连李定国都觉得这东西没大用,索性作个人情。
窦英也不想把这玩艺儿再埋地下,而是命令手下用绳子把地雷绑好,象个链球。
同时,他在撤退的路线上布置了一些陷阱机关,又在三四里外的一个狭谷设了埋伏人马,并留下一百人在此接应。
他的想法是把地雷当大号手榴弹用,点着火往敌人头上抛甩,一通狂炸后,脱身应该没问题,说不定还能重创追兵。
除了这个创意外,窦英还命令手下兵士搞好伪装。迷彩服是没有,现作也来不及,只能是往身上多绑草、叶等植物,脸上也要涂抹植物汁液和泥土。
虽然很丑很怪,但确实比较有效地防止了脸部某些部位的反光,并模糊了脸部的轮廓。
至于窦英命令士兵扒下一些清军的军服、盔甲,以后如何使用,连他也不是想得很清楚。
交代任务,监督执行,然后埋锅造饭,又继续紧锣密鼓地准备。直到半夜时分,窦英才命令手下各部休息。
此时,夜的静谧,星的闪烁,好象正是引人暇思的时候。
窦英的思绪飘飞,一会儿想到了后世的亲人朋友,心头荡起阵阵凄怆;一会儿又想明天的伏击作战,哪里还有纰漏………
其实,窦英主动请缨再次伏击,既有对自己的建议不被采纳的郁闷,又想着明天一早醒来,兴许还在循环之中。
与其是那样,还瞎折腾什么,倒不如在这里好好睡觉,好好等着呢!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窦英才在无尽的胡思乱想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
雾象被扯碎的棉絮,在晨风中飘散。东方的天际显露出了一道金红色的光,越来越大,愈来愈明亮。
窦英在“将军,将军”的叫声中惊醒过来,看到陈忠正蹲在他的面前。
“将军,该吃早饭了。”陈忠终于没有说出那句在窦英看来是重复了几十遍的话。
微皱着眉头,窦英打量四周,手暗中掐了下大腿。这几乎快成了他的习惯动作,但疼痛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做梦。
远处,烧完饭食的火堆已经被泥土填埋,几缕清烟也将很快消失。离得那么远,山峦沟壑曲折,也不用担心清军看到。
而吃过这顿热饭,要等清军大队通过,等辎重后队到来,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有可能是大半天,都不可能再有能量的补充。
大腿上的疼痛让窦英抽了下嘴角,但随即是掺杂着喜悦和遗憾的苦笑。
总算是过了一天,看见了新升的太阳。但义父窦名望,以及他的阵亡战友,恐怕是再也不能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了。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又将是新的战斗,新的历程。
窦英很快甩开复杂思绪,大口吃起饭来。
估计清军很快就又要上山了,等到后队辎重经过,可能要等大半天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就没法这么无所顾忌地吃喝了。
而且,窦英开始琢磨幸存下来的问题。
……………
一大群各色鸟儿惊惶的尖叫着,在拂晓前未散的雾气中呼啦啦飞入半空,在丛林上空久久不落。
数十铁骑当先,冲过山坡,出现在山上的道路,惊起了一群群飞鸟,打破了清晨的静寂。
登上山的清军骑兵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昨天激战的痕迹还在,只是战死明军的遗体都已不见,清军的尸体横陈于草丛林莽沟壑,却多数没有了头颅。
山路两旁直插着很多刀枪、树枝,那些被割下来的脑袋赫然就在其上,一直绵延向前。
嗞!讷格倒吸了一口冷气,做梦也没有想到上山后会是这样一副诡异阴森的场面。
一个死人头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