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暮羽依约令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捷胜和廖栩安抚好卫虎军士兵带他们先行离开,一众申国士兵得了命令不得不放捷胜他们走,却在卫虎军士兵毫不客气的挑衅辱骂声中俱都冷下脸色,用充满了仇视的目光看着这些兵痞就此扬长而去。
卫樱由申国的两名将官看守着回到方才与申暮羽谈话的槐树旁,她施展轻功飞到槐树粗壮的枝桠上以繁茂的树叶藏身,立在高处用满是眷恋的目光定定地看着捷胜他们一行卫虎军策马往北方疾驰而去,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虽然卫虎军幸存的五万人各个负伤,但是只除了那些重伤的士兵,其他人经过一夜的休整已经恢复了许多,此时骑着完好无损的战马出了包围圈,一行在古道上逶迤绵延了好长一段路的队伍很快便奔行到了安全的距离以外。
卫樱这才纵身一跃跳下枝桠,却发现那两名看守她的申国军将官已经离开,申暮羽不知何时来到了这棵槐树下,仍旧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块巨石上。
此时他并没有在看着跳下树来的卫樱,而是仰头看着槐树繁茂的枝叶似是在发呆的模样。
阳光透过槐树叶星星点点地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一身白衣斑驳了破碎的光影、面无表情的脸庞照出了半明半暗的阴影,也将他那灿若星辰的眼眸覆上了一层如雾一般的光芒。
卫樱缓缓转过身面向他,这一刻,她只觉得他安静坐在树下的身影像极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画中的男子眉眼优雅、美好,身姿挺拔如松、淡然出尘,恍若谪仙一般。
只是……
……若他的眉宇间没有纠缠着化不开的忧伤的话,这画兴许会更加好看几分。
卫樱微微眯起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的发呆,她沉默了好一会,小口轻启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又怕打扰到如此一幅美好的画卷,所以最后也只是欲言又止罢了。
有风经过,在他们两人的身边拂过了一丝燥热,槐树枝桠间隐藏的几只蝉发出了嘹亮的鸣叫声,与不远处森林里的蝉鸣声交织在一起,肆意地渲染着夏日的气息。
他们两人一站一坐,卫樱愣愣地看着申暮羽,申暮羽则仰头看着槐树叶发呆。
就这样一直良久,良久。
申暮羽终于慢慢低下头看向了卫樱,他轻轻启唇,嗓音极低而含了沙哑,问道:“你为何不说话?”
卫樱整理好心绪,小脸上的神情已然一片淡漠,她漠然一笑,应道:“我已是阶下囚了,怎敢打扰到申国君的思绪?”
“阶下囚么……”申暮羽轻声说道:“多年前你自轻扬殿的一场大火里假死而逃,多年以后,你终究还是落到了我的手中啊。”
卫樱唇边的笑意冰寒了几分,冷冷道:“这是我卫樱技不如人的缘故,怨不得旁人。现在我已是申国君的阶下囚,要杀还是要剐,请申国君给我个痛快吧。”
申暮羽仰头以复杂的目光看着卫樱,听她如此说着,他却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他的目光转到了卫樱腰间悬挂的流泉剑上,轻声道:“流泉剑呀……你既已是阶下囚,便将这剑交给我吧。”
卫樱低下头看向流泉剑,想起她初得这剑时许下的誓言,自嘲了神色。
随后她无所谓地解下流泉剑,将之扔向了申暮羽。
申暮羽抬手接住流泉剑,低头垂眸看向剑鞘上沾染的血迹,再次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