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沁眼中的懵懂不解,令冷泺泫忍不住心中一叹。
冷溢先前即便表现得再不喜欢这个妹妹,常常各种无语、花样嫌弃,却依然在尽她最大的能力来保护冷沁,否则十多年来,冷沁如何能在云诡波谲的二房,始终保留着这份率直与纯净?
哪怕冷泺泫从未见过那位传说中的“王夫人”,但是,仅从那日的表现,她就可以推断出一二,知晓王馨儿定是一个聪明识时务,狠心又决断,喜欢掌握主动权的野心家。
王馨儿在得知冷霆在场,且明显对冷泺泫持的并非是敌对态度时,那她这个庶支的妾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露面的。一是没资格,二是没立场,三,自讨没趣则会令她今后在一众子弟中的威信大打折扣。
当众打脸的行为,若非逼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做。
这招以退为进,平息了众子弟被冯萍挑起来的怒火的同时,也是王馨儿在向众人,或者说,是在对冷霆表态,是她在以“无声胜有声”的自辩与开脱。
王馨儿的狠,狠得无情又果决,打得众人措手不及,让人日后心中对她只会更加畏惧与归顺。
虽然冷溢想保留她的这份单纯,但冷泺泫不打算再让冷沁继续这么莽撞无畏下去。是人就有疏忽,靠着自己尚且有大意失荆州的时候,若时时依靠别人,只会摔得更惨更重。
所以,冷沁必须自己成长,如此她才能在二房,真正活得自由自在。
听罢冷泺泫的分析,冷沁沉默片刻,然后猛地抬头,“也就是说,冯萍虽然有野心和歹心,但以她的本事和脑子,不足以惹来这般大的祸事,而这背后真正下毒手之人,就是王馨儿!”
冷泺泫给她续上茶水。
“岂有此理!”冷沁气得一拍桌子,险些将杯中的水震出,“我们一直在追问冯萍,问她的同伙,问背后的主谋,可她明明知道是王馨儿,为什么半点儿都不提?竟然把一切罪责全揽在她自己身上,难怪那会儿她故意激怒大家呢,肯定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冷沁起身,来回走了几圈,心中的怒火和遗憾不减反增,“真是个糊涂蛋,冯萍若能把王馨儿揪出来的话,那得是多大的一件功德,为我们二房,甚至是为冷府除去多大的祸患,就冲这一点,事后我也会保下她的。可是,她为什么三缄其口?难道……她也是被利用的,对所有一切并不知情?或者,她被王馨儿抓住了把柄,威逼利诱了?”
冷泺泫轻轻一笑,“因为,她自私自利,却又盲目地以为自己是一个聪明人。”
冷沁重新坐回冷泺泫身旁,好奇地看着对面的容美之颜,“泫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冷泺泫看向窗外的绿池清波,“冯萍之所以没有供出王馨儿,仅仅只是想留着她这个大姑,日后,她便还有一个能够依靠容身之处。倘若将王馨儿一起拉下来的话,那么,她便只有死路一条。”
冷泺泫歪头看着冷沁,“你说,似冯萍那般自私之人,会不想着给自己留一条生路?”
冷沁点点头,“可是,当时董蝶都说,王馨儿已经放弃冯萍了呀。”
冷泺泫语气轻缓,“但当事人却以为,那是在逢场作戏的缓兵之策,又或者,仅仅是她无路可走的孤注一掷。”
冷沁不由担心起来,“那么,都过去好几天了,冯萍岂不是已经被王馨儿给安置妥当,准备重新作乱啦。”
一丝笑意从冷泺泫的嘴角划过,带着淡漠与嘲讽,“的确是安置妥当,不过,那个人怕是不会再出现了。”
冯萍自认为是个聪明人,却不知,她也不过就是王馨儿手中的棋子之一罢了。
血脉亲情?哈,能够当机立断,做出以退为进举措,从头到尾都不曾露面,却能够轻易平抚人心的王馨儿,连为唯一一个娘家血脉求情机会都放弃的人,难道还会继续留下这个代表着她败绩的冯萍?
王馨儿比冯萍更为聪明,却远比冯萍还要自私,心狠。
正当冷沁疑惑时,却见青荇匆匆自院中行来,“小姐,磐伯来报,说是在郊外的河边发现了冯萍的尸体。”
末了,青荇强调了一句,“跳河而死。”
至于是冯萍自己主动去结束她的人生,亦或是别人想要她“主动”结束,给世人带来一种自尽的假象,那就不得而知了。
“啊!”冷沁一声惊呼,心中突然有些沉闷。
另一边,静心堂
董蝶将脚步声放至最低,轻而疾地穿过廊柱,迈入堂内,朝一位背对着大门,盘坐于一张蒲团上的女子恭身跪倒,回报道:“主子,事情已经办妥。”
“嗯。”
仅仅只是一个字,却仿佛能直勾人心一般,魅惑随着尾音潜入心底,撩动心弦,令人退无可挡。
董蝶从小就跟在主子身边,所以对她的言行吐息都无比熟悉,听出这话里的满意后,不由长舒一口气,“是奴婢的过错,否则也不需要主子费这般心神,还要在如此简陋之地呆满一个月。”
闻言,王馨儿慢慢收势,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回首转身。
这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啊!
只见木质素雅的静心堂中,一位身着浅紫色衫裙、衣绣雍容紫红牡丹的夫人,缓缓转身,随着她容颜的展现,竟让人有一种眼前一亮,蓬荜生辉的感觉。
不得不说,王馨儿占尽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明明已经五六十的年岁,却因修道的缘故,瞧着不过才二十出头,五官精致美艳,雪肌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