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身份却最终落得了同样的下场,吴蒙与桑杰相对无言。其实他俩之间因为先前的过节尚自有些不自在,只是当下为形势所迫,也不得不将尴尬埋在心里。
桑杰新来乍到,不想因自己曾经留下的坏印象而使气氛凝固,他讪讪道:“吴爷,头前多有冒犯,还望你海涵。”
吴蒙则道:“桑千总这是说那里话,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甭管之前有什么不愉快的,当下咱们既然聚在了一起,就当并肩齐力向前看。”
桑杰小细眼硬是撑开了些,脸颊也是一鼓一鼓的,看得出他的心情此时颇有起伏。吴蒙继续问道:“且不知桑千总来时,背后可还有追兵?”
“你们都上来吧。”听了吴蒙问话,桑杰首先向后头招招手,原本立于阴影中的那八名部下全都走到了火光中,吴蒙看他们面相与气质,便猜这些皆非汉人,恐怕是桑杰从塞上部落带出来的嫡系子弟,却听桑杰说道,“我出城时,本有十三人,姓贺的在后追袭,又害了我五个兄弟,眼见着实追不上我等,方才回城去。这点我确认过,不会有追兵。”
吴蒙闻言点头。贺英本身骑兵不多,依仗着数量众多的步兵才能占得上风,桑杰及其手下都是骑兵,弓马技艺极其娴熟。不要说贺英的骑兵能否追上桑杰,纵然追上了,以他的那点骑兵数量和素质,不可能是桑杰等人的对手。所以桑杰说背后没人追来,所言非虚。
既然来的是友非敌,吴蒙没有不欢迎的道理,他固然知道桀骜不驯的桑杰未必就是真心实意与自己搭伙,但只看眼下,两人都处在危险的境地,即便再有不和,也必须先放下前隙,携手先一起渡过眼前的难关。桑杰既能主动来找自己,自也是抱着这种态度。
众人重新围着篝火坐下,桑杰大口嚼了兔肉,连声称赞。吴蒙暗自盘算,现在加上桑杰的人,自己这边统共有二十人。二十个作战经验丰富的官兵,有步兵又有骑兵,即使在道路不靖的陕西,只要不是遇到巨贼大寇的主力,自保足矣。
薛抄这时候凑上来,红光满面,低声问道:“蒙哥,你看这姓桑的一来,咱们是不是就有实力攻打贼寨了?”
吴蒙想了想,回道:“若是普通贼寇,百人以内的寨子,不计后果强攻,未必就拿不下来。”说到这里,再续一句,“可就算对面的贼寨只有五十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没有强攻的打算。咱们如今底子薄,能减少损失就减少损失。”
薛抄答应一声,那边桑杰看到两人窃窃私语,嚷了起来:“怎么?吴爷可是在商量下一步杀回泾阳的计划?若是如此,我必当先锋,第一个去取姓贺的狗头!”
吴蒙摇头道:“不是,此前还有一件要事得处理。”
“什么要事,居然比取贺英狗命还要紧?”桑杰为人睚眦必报,看得出,他对于贺英的暗算恨之入骨,无时无刻都在想如何报仇雪恨的事。
吴蒙回道:“我有个兄弟落在附近贼寇手里了,我得先将他救出来。”
“一个兄弟?”桑杰重复了一遍,“他是什么人,难道比得上贺英?”
赵车师不快道:“他是咱的兄弟,贺英算什么东西,也配与他相提并论!”
他本来对桑杰就不爽,又听桑杰言语中对苗尧年性命十分漠视,自然骂了起来。可没想,桑杰不怒反笑:“骂得好,骂得好,操儿八蛋的,老子现在听一句骂姓贺的话,心里就舒坦一分。对,他算什么东西,婢养的货,老子要收拾他,还不是易如反掌!”说罢,他手下那几名骑兵也鼓噪起来。
桑杰兴致高涨,一把将兔肉扔到火里,将满是油腻的双手在衣甲上抹了几把,紧接着忽然“哐”一下将刀拔了出来。
吴蒙惊疑道:“桑千总,你这是?”
桑杰盯着他,大声道:“你不是说有兄弟被贼寇擒了吗?我做先锋,咱们现在就去将他救出来。”他历经战阵,所到之处,贼寇皆披靡如风吹麦倒,故而他对贼寇的战斗力十分藐视。在他的想象中,就算对面有一百个贼寇,单只自己这边个骁骑一冲,也立刻冲垮了。从他们手里抢个人出来,还不是探囊取物般简单。
“桑千总稍安勿躁”吴蒙几乎无语,也站起来,好容易将跃跃欲试桑杰给摁回了原位,“此事我已有了主意,不费半点气力,就能将那兄弟给解救出来。”说着,又将自己打算以郦元仲为筹码交换苗尧年的计划说给了他听。
桑杰本来还没有注意到躲在一旁的郦元仲,这时候一双小眼直勾勾盯着郦元仲死也不放,郦元仲心中有些发毛,为了打破这不适之感,无奈拱手道:“桑千总你好。”
桑杰没理他,回头对吴蒙道:“也罢,随你便了,不过,咱俩可先说好,等救了你那个兄弟,接下来必须回去寻那姓贺的晦气。”
赵车师听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很不舒服,正想说你自己巴巴求上门来,如今还窝里横起来,算什么本事,但吴蒙先他一步说道:“行,我答应你。”顺带给赵车师使了个颜色。赵车师见状,也就不再多嘴。
吃了晚饭,桑杰以有马匹要照看为由执意要带着人下山去休息,吴蒙也没管他。等桑杰等人离开,赵车师上来抱怨道:“瞧这鞑子蛮横无理的模样,哪里有半点诚心合作的意思?我看他只不过想把咱们作个挡风牌罢了。”
吴蒙明白赵车师的意思。自己这帮人虽然也是逃亡之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