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烟雾中,走出来一个人。
此人面若刀刻,不止棱角分明,也看不出丝毫情绪,他穿着遍布褶皱的青衣,一如他的面孔,清晰而固执。
头顶的六星蓝焰缓缓息落,随着他的一次闭眼,彻底逝去了光辉。
面对到处都是栾军尸体,他没有展露出丝毫的怜悯与愧意,惟有望见那尚存的紫焰,让他的眼皮微微抖了一抖。
“一切远未结束,终有一天你会战胜他的。要知道,你手中之物当年一扫六合,现在它依旧是不二之选。”
“赤云子已经没有主见了吗?”
“在这偌大的幻宗,赤云子不算什么,那个人是被三老惯坏了。”
“火哲大士,时至今日,你还是那般保守吗?”
“如你从前猜料,知晓结果而行向结果的人最是无耻,不怕万事纷扰,只怕自身动摇,我想你我可以联手看看。”
“一灵之权还不值得大动,三老之念应在未来,那烟云夺主,总该真正提上日程了吧。”
“初时见你,便知大事之举,你果非凡俗,绝胜一切隐忍。”
“夸人隐忍,总是缺些诚意。”
“哈哈哈!”黑暗中传来刺耳的笑声。
这面尽棱角的人,悠悠东望,仿佛望到了烟云的尽头,准确地说,是天剑阁的对面入口,“真想亲临旧地,看看老大是如何赢他。”
踏临东土的古扬,最先做了两件事。
第一便是“帝归牧火”的名声大义,师出有名方为仁义之师,要想在这偌大的栾国得一分立足之地,这等大义之号必不可少。《讨栾国檄》在东土散播开来,天下人闻之而不敢多言,其上一宗宗激骇罪状,作为子民还是观望为好,这便解决了“民愤”的大问题。
民不扰兵之后,便是如何伏击孟三变了。
栾军在天剑阁遭遇重创,至少比古翎国军队慢上两日,这给了古扬与太史瑜充足的应对时间。
想要攻取栾国,必要先解决掉孟三变这个大患,才有可能称帝之后的栾国新都“天棱城”。此时形势与当年从南向北攻完全不同,现在脚下的土地,是当年楔国的之土,栾国一扫东土之后,这里还未受到太多重视。栾国的根基,乃在东土东方。
楔国被灭后,除了几座大城,整个栾国西方一片萧条,大量的人口东迁,助长了东方的繁盛。名存实亡的牧火城在当年桓、楔、栾的交界之地,想到到达那里并不容易。
军帐内,太史瑜将一幅地图舒展开来。
话说此时的太史瑜,心气不同于从前任何时候,不再是半壁江山之内的开合,而是成了一扫六合,他是这赫赫雄师的统帅,做着真正与“天下”有关的事情。
之前那些与古扬发生的纠葛,大的也好小的也罢,统统不复存在,此二人当真是心无罅隙、共谋一图了。
太史瑜的手指按在两座城池上,“此二城,橘城与柏城,在当年楔国时便是重要战略之地,进可增兵天剑阁,退可襄助楔国王都。而且此二城都为高处,夺下之后相当于扼住栾国增兵的豁口,利于我军在此困杀孟三变。”
古扬道:“以我方的军力,夺下这两座城难度不大,我不担心北方,倒是南方的援兵之路值得关注。”
现在有一点毋庸置疑,孟三变的栾军只能从天剑阁出来,所以现今栾国大地上的军力必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到天剑阁接应,防好这一手至关重要。
太史瑜微微皱眉,相比东方,南方的防御难度确实要大得多,那里多为平原,不具守兵地利。一旦夺下橘柏二城,栾国援军西进乏力,必会全力从南方驰援。
古扬指着地图道:“橘柏二城离我军尚有三百多里纵深,如果我们拿下此二城,便相当于断了栾军的西进之路,反会招致他们孤注南路,而南路恰恰最难防御。”
太史瑜立时心有领会,“你是说放弃这两座城,屯兵南线,尽量让栾军走西线?”
古扬道:“栾军不知道孟三变何时出来,也许就在下一个时辰也说不定,如果走南线,相当于迂回近千里,一旦我方横列平原,意味着栾军的攻击更有难度。最快的办法只能走橘柏二城,我方便利用此二城到大军驻地的纵深,在此间设伏击杀栾军。”
太史瑜双目一炯,“在南线设虚,引兵自东方来,三百里纵深大有文章可做!”
古扬点了点头,“设虚之法,将军应是大成。”
太史瑜似笑非笑,“虽比不了烟云那般可怕,以一彰十的办法还是有一些。”随后见他手指一点,“此三百里间,有处犄角之岗,中间十里低谷,工事不如就建在这里?”
“正是此地。”古扬点头道,“将军还需差人不断向这些楔国的城池发布圣令,牧襄是我们最重要的一张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与圣字挂钩,此间所蕴的隐藏之力,乃是我们获胜的法宝。”
太史瑜缓缓点头,大义大义,不断收拢也改变着天下民心,却为权谋者之大利。太史瑜忽然发现,这眼前人在西土时便步步虑着民心大义,于其自身而言却始终“无名无义”,他是真的不在乎吗?
“将军,就依此法而行,这两日先分兵六十万囤扎南线,留给栾国斥候充足的打探时机。另将二十万人在犄角谷建立工事,再让齐虎将军不断骚扰橘柏二城。两日之后,只留十万人在南线,其余兵马全部退至犄角谷两岗之后,静待栾国援军。”
“那孟三变非同一般,若是我军在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