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门书院的一个房间里站着两个少年,一位英俊爽朗的看着另一个神情坚毅的少年,而那个被人注视着的少年,却站在窗子前始终观望着院子里的景色。
这院子里的每一处景致他都十分熟悉,透着幽远历史的青石,角落里的沉寂榕树,还有刚刚还被欧阳瑾调戏的花草,以及围在周围的篱笆,虽然只是简单的布置,但这么多日子以来朝夕相伴,如何能没有情意。
欧阳瑾一直望着苗存良,等待着他做出选择,他希望苗存良会知难而退,什么考试,什么仕途,连命都没有了荣华富贵何用?权倾朝野又何用?
小院里的榕树已经察觉到暴风雨的气息,开始向周边的同类窃窃私语,风里夹杂着湿漉漉的气息从南面阵阵袭来,苗存良两鬓处的发丝在耳边从容飞舞,他把手缓缓的放在窗扇上,静静地看着天边不语,沉默良久重重的关上窗子,将天角升起的乌云合在了外面。
这就是他的选择,山雨欲来风满楼,任他电闪雷鸣,我自岿然不动。
如果想要逃避这场灾难,早在昨夜他就明确了危险将至的消息时就已经开溜了,何须等到现在。
黑衣姑娘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只要他留下,什么危险都不再会是威胁。那么为何他还要故意气走道行高深莫测的黑衣姑娘?
他做这些事情只是想验证一件事情罢了。
“风雨将至,你该离开了!”
苗存良的语气极为平淡,神情也如一汪平静的湖面。欧阳瑾没有听懂苗存良比话的意思,风雨将至是说天气,还是暗流涌动的暴风雨;如果是后者,那“该离开了”又该如何解释?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在瞬间变得有些玄妙,一个是龙门书院的学生,一个是上官书院的学生,两所书院之间本也没什么矛盾,但是没有矛盾的两家书院的背后却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你什么意思,我是上官书院的不错,可你应该知道,我的心不在朝野!”欧阳瑾冷笑一声说道。
苗存良总算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我是说天气,这个季节的雨可没那么容易雨过天晴,你难道还想住在这里不成?”
欧阳瑾和苗存良已经相处了一年半光景,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已经不短了。然而作为朋友,欧阳瑾从来猜不透他的这位朋友在想些什么,就拿他的这句话而言,真的就单单在说天气吗?
他不知道,他也弄不清楚苗存良这么精心的准备这场考试到底为了什么?甚至可以冒着死的危险也要坚持。
若说是为了富贵,他随便拿出一件身上的宝贝都可价值连城,若要说是权势,那他为什么连近在眼前的近路都不走?若说他想成为一股清流,为民生而入仕,可他一直躲在书院里,对外面的世界充耳不闻。
欧阳瑾曾千百次的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每次都是无疾而终。他看着天边黑压压的乌云渐渐升起,想到自己确实该走了,这里的老头儿确实不太喜欢自己,完全是碍于苗存良的面子,才肯让自己进来。
“不管你当不当我是你的兄弟,但你是我兄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欧阳瑾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但是还是被苗存良抛出的一个问题拉住了他的脚步。
“兄弟!那比起你的亲弟弟当如何?”
欧阳瑾怔住了,这个问题确实不太好回答,两者本就不是同一性质,最后他选择沉默不语,恍若未闻。
苗存良没有亲兄弟,他自然不明白其中的感觉,可他很想弄清楚自己在欧阳瑾心中的位置,这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欧阳瑾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抉择是什么,但是苗存良已经清楚,他面对的抉择可不仅仅是在两个书院之间。
所以苗存良必须格外谨慎,他面对的问题可能不单单是会失去一个朋友,很可能是被出卖。
苗存良看着欧阳瑾转身离去的背影,说道:
“金陵的风雨,未必就如传闻一样凶猛不可独挡,即便是,我也不是温柔待宰的绵羊,这几日你还是不要来了。”
…………
…………
午后的雨,果真就如苗存良所预料的一般,稍有停歇之意,便会被电闪雷鸣所驱策,一刻不敢怠慢便滂沱而下。
苗存良趁着雨势稍敛,披上斗篷走出自己房间,在龙门书院的愿意理熟练的穿梭着,最后来到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门口停下。
他走近想要推开房门,但最终还是犹豫了,再进一步,他便再也没有回头之路。
这时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道巨大的闪电,仿佛将整个天空撕裂两半,同时也将苗存良停在门外的信息,传达给了屋里等待着他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