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远处传来糯糯的童声。

玉雪可爱的小男娃站在门槛外,刚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还揉着眼睛。江忆咬牙转过头招招手,江晗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娘是饿了吗?”

“不,没饿。”江忆勉强扯出一个笑,“阿晗怎么来了?”

“我出来哗哗,听到这边有声音,就过来看看。”

男娃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关心,江忆心尖颤了一下,犹豫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娘变了,你会伤心吗?”

这场穿越闹剧里,若论最受伤的,其实是这个孩子。

还没清醒的男娃懵懵懂懂,只觉得是自己惹娘生气,娘不要他了,瞬间红了眼眶,瘪嘴道:“不管你变成要阿晗的娘,还是不要阿晗的娘,你都是阿晗的娘。”

说完,他抱住江忆脖子,饱满的额头贴住了江忆额头:“娘别难过,是阿晗错了。”

也许越纯真越能体会出他人情绪,江忆没想到,来到这边后,第一个给她慰藉的,竟然是曾经避之不及的孩童。

温度从紧贴的额头传过来,心里酸涩地方也熨帖起来。江忆深吸口气,起身牵着男娃,将他送回锦姨了寝房,然后自己蜷在床上将就了一宿。

她想陪江晗一起睡的,但她怕自己照顾不好孩子。

睡之前,她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同样是蹲大牢,沈千离身上没有异味。

相反还有种冷冽的木质香气。就像是一直埋在雪山的竹子,千万年后暴露于世,便散发出尘封的清香,带着无边冷意。

想到自己是在什么情形下闻到这个味道的,江忆翻了个身,将脸掩在了枕头下。

第二天清早,江忆抓住正在喂马的竹寒,诓她给自己烧了锅水,终于泡上了一个热水澡。

可洗着洗着,她发现了个怪事。

为什么这女人身上皮肤嫩白得很,就手和脸颜色深的厉害?

难不成……?

江忆把手浸在水里,待手都泡起皱了之后,使劲搓了几把。

果然!

江忆如法炮制,把脸搓的差点掉层皮,跳出浴桶趴到西洋镜前。

这都什么毛病,姓沈姓江的两口子简直是扮丑界的魁首,一个比一个手段高明!

也不知道江绣娘用什么东西涂了皮肤,还挺难洗的。等洗掉了,江忆看着镜子里那个小妇人,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

江忆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冰肌雪骨。她的皮肤不只是白,更是趋近于透明的白,一个毛孔都看不到,跟她以前靠医美撑起来的肤质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恢复本色后,这张脸迎来了脱胎换骨般的蜕变。肤若凝脂、眉如远山、发如浮云,配上那双灿若明星的眸子,娇艳不可方物。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又为她过于妖媚的面容增添了些凌厉的味道,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只一个完美无缺可以形容。

江忆自然开心,开心之余,心底不免升腾起更深一层的疑惑:

江绣娘和沈千离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真实容貌?他们怕谁看到?

换句话说,他们在躲着谁?

“小姐……”

第二个字戛然而止,江忆正凝神思考,没发现有人进来,紧接着听到木桶滚落到地上的哐当之声。

以及竹寒的小声抱怨:“小姐,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江忆转过身,竹寒顾不得捡木桶,两只小手把脸捂了个严严实实。

江忆哭笑不得:“都是女人,你捂脸干什么?”

竹寒道:“非礼勿视!”

江忆道:“我身体长得这么无理?”

竹寒不是打小就跟在“江忆”身边侍候的。那时候她还叫云袖,便总能听到有人议论“江忆”有多沉默寡言,有多阴郁古怪。

后来竹寒才知道原因。“江忆”很少说话,有外人在的时候基本不说话。她最喜欢自己找个角落安静坐着,或是捧本书,或是做刺绣。即使是去听学,“江忆”也从不和其他人交流。

若叫现在的江忆知道了,会告诉竹寒这其实是一种病,叫做自闭症。

但古人不知道,只认为她性情古怪,也不喜欢和她多交流。在未出变故前,“江忆”只有一个朋友。

后来那个朋友……竹寒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在生了阿晗后,“江忆”变了很多,也开朗很多,但也保留着脸皮薄容易害羞的习惯。

连带着竹寒也不习惯跟小姐“坦诚相见”了。

竹寒不知道小姐哪根窍开了,脸皮还厚了起来,无奈道:“小姐不无理,我把水桶打翻了才是无理,我再去拎一桶。”

“不用,我洗好了。”江忆打开衣柜,挑挑捡捡,始终觉得小绣娘的衣服过于清淡,最后翻出一件淡粉色小袄,勉强算是能提提气色。

这具身体才二十岁,江忆回想起自己青涩的二十岁,决定以后怎么水灵怎么打扮。竹寒也帮着江忆一起穿,系到胸前盘扣时,竹寒一声尖叫把江忆吓了一跳。

“小姐,你的坠子呢?”

坠子?

竹寒目光落在江忆脖子上,江忆不难猜出自己弄丢了一条项链,而且项链的坠子还很珍贵,值得让竹寒如此大惊失色。

回想昨日,她在公堂上待了那么久,即使掉在那里也会发现。后来没有什么剧烈动作,直到晚上去书房,沈千离把她抵到墙上的动作可能会甩掉项链。

江忆不好意思告诉竹寒原委,随口扯了个谎:“我怕洗澡弄湿,先收起来了。”


状态提示:8.坠子--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