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槐在身边,陈立冬这回看清楚了那些弄灭他火盆的,究竟是什么。
那些影影绰绰的虚影,正是一团团焦黑的“人”。
陈立冬眼眶一热,瞬间想起了前段时间山林大火牺牲的消防员。他嘤的一声,就流下了心痛的泪水:
“你们……都是英雄……”
这满腔的柔软心思包裹着热烫的情绪,叫他哽咽难言。然而此刻却有一个煞风景的声音传来,让他的眼泪在眼眶中滴溜溜转着,就是落不下来——
“你们想干啥呀?”
这话带着一点点东北的味道,又让他想起了东北那旮瘩山林防火的大碴子播报,那种沉重的情绪实在是渲染不起来。
……
周围的影子们停顿了一下。
半响,他们才微微骚动起来,影子间晃来晃去,间或还有模糊的声音传来:
“对啊,我们干啥来着?”
“干啥呀?”
“我们要干啥?”
“我们刚才干的啥?”
何槐也没想到,她一句话把这些鬼问懵了。
她犹豫一下,也有点结巴了:“那……那要没事儿的话,让我们先把钱烧下去?”
十几个虚影相互凑近了琢磨一下——
“烧点纸钱而已,可以的吧……”
他们点头同意了。
……
这就完事儿了?
陈立冬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的虚影,心里头有点郁闷:他刚才云拜谢都云了好几次,这些人都压根没动静,火苗一次又一次被弄灭……
如今倒好,他可是出钱请的何槐,人家来了一句话就摆平了。
o(╯□╰)o
他叹口气:好歹能顺顺利利烧纸是不?
于是“啪”的一声,赶紧又把火点起来了。
这一次,火苗顺利的点燃黄纸,又一次在陶盆里旺盛的燃烧起来——
“嗤——嗤——嗤——”
一阵阴凉的风迅猛的喷过来,陶盆里的火苗又一次无助的摇曳两下,随即无声湮灭。
陈立冬:……
早知道他刚才不嫌弃这事儿解决的简单了啊!
……
何槐也郁闷了。
“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她说了收钱的啊,怎么能让她不把事情办好呢!
十几个虚影也有点无措,大家踌躇半响,这才有代表向前一步: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没控制住……”
离得近了,何槐使劲瞅,才看清他们身上都背着一根管子,但是那管子就只是一根管子,根本哪里都没连啊!
怎么就能吹这么大的风呢?
她郑重的警告道:
“那我们重新烧,你们别又控制不住——烧完了还多的钱,可以分给你们的。”
虚影们虽然好像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可是他们的态度也挺诚恳,在火盆里烧点小火,也确实没什么可紧张的。
大家也认真点头。
……
何槐叹口气,这次也不用陈立冬干活了,直接一挥手,一捆纸便呼啦啦散落在陶盆里,被凭空生出的火苗“轰”的点燃。
熊熊烈焰,瞬间升腾。
下一刻,十几股凛冽的阴风嗤嗤喷过来,不过三两下就又让火盆沉寂下来。
何槐:……好啊这是彻底不给阿槐大人面子了啊!
陈立冬:……不知道他爹在那头收钱断断续续,会不会累的慌。反正他是累的够呛了。
………
这次不等两人开口,虚影们首先就非常不好意思的摆手:“不不不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有点控制不住……”
何槐:谁信啊!
陈立冬却苦笑:“我明白我明白。”
他叹口气:“算啦,我换别的地方烧。”
看他们这种表现,分明就是消防员。虽然不知道魂魄为什么在这里,但是出于尊重,他不能再在这山里头烧纸了。
何槐却不同意——
开玩笑,阿槐大人说了收钱的!
她一挥手,瞬间把十几个虚影拢了过来,均匀的围住了那个陶盆,然后又是两捆黄纸哗啦啦散落在盆里,被无中生出的火焰大口吞噬。
场面又震撼,又安静。
十几个虚影瞬间坐不住了。
他们挣扎着想要把管子对过去,然而何槐控制的紧,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此刻急的团团转——
却硬是说不出话来,也活动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火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照的他们透明的身体都微微发红了。
……
陈立冬却不同意:“阿槐大人!”
他拒绝这种帮助:“钱我照付,但是你放开他们吧,在山林里烧火本来就是我的不对,我换个地方。”
他知道何槐是妖怪,可能不太理解这种复杂的情感,然而此刻还是努力解释道:
“他们应该是山林大火中牺牲的消防员,执念深重,所以见不得山里头烧火——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无论如何,我都该尊重他们。”
何槐纳闷道:“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死于大火中——可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这里,你觉得是因为执念,还是太过敬业?或者所有人都拥有大无畏精神?”
什么意思?
陈立冬愣住了。
何槐却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虚影们。
源源不断的黄纸还在一张接一张的投入火盆中,那个大大的陶盆终于在此刻被全部利用起来,熊熊火焰仿佛波斯明教热烈燃烧的圣火,照的人心都热烫许多。
然而陈立冬却发现,那些消防员们在百般挣扎不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