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五月十三日星期四,思源的竞标会在冰城市政府和百姓的高度关注下如期举行了。
竞标会全过程只有参加的人才清楚,其他人只能根据或结果或转述或臆想揣测一番。
云锦想过程应该是异常压抑和无比煎熬的,短短几个小时于当事人如受刑般。
竞标会的方式云锦打听过,先由各竞标企业做预算书,同时即能给出标的物一个自己可以承受,又高出其他企业的价格,算是大功告成。
只是价格高出多少最为关键,超出合理范围离谱的,得到标的物终是赔本买卖。
陈世昱之流均是利字当头的商人,断没有一个争气斗狠,搅了局又引火烧身的傻子。
这种竞标会与人声鼎沸的拍卖现场截然相反,往往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可整个会场内涌动的剑拔弩张的强大气旋,丝毫不比拍卖会差。
政府参与的竞标会最初气氛要好些,讲读预算书时都要展望一下未来,比如马上投资一条生产线了,近期再提供几十甚至几百个就业岗位,减少政府负担之类的。
以前也有预算计划做的好的企业,即便出价不是最高却取得标的物的例子,只是大多时候还是看最终出价。
竞标形式也不同于拍卖会上的竞价,你可以根据他人叫价往上加,也算是知己知彼。
他的残酷性在于要求所有竞标者同时出牌,往往是价码亮出后,有人悔青了肠子,有人痛如割肉。
第一种情况出现在出价相差无几的情况下。
打个比方,你给标的物出价五百万,偏有人出五百零一万,就差一万你肯定窝囊得要死。
第二种情况则是价格相差悬殊。
你出价八百万可满场除了你最高才给四百万,你会立马觉得自己是冤大头,心道出四百五十万哪怕五百万也行啊,那三百多万算是打了水漂。
此次竞标现场陈世昱便是那悔青肠子的人,因为李璟羡仅以一千三百五十万元,比他高出五十万元的报价,取得了思源资产的所有权。
而最让人费解的是,两家企业所做的标的书如出一辙。
真的是巧合吗?二人君子所见略同,还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他最终还是没听我的。
想到与李璟羡分别前的请求,云锦不免心情低落。
他到底还是把事业看得比我重。
想到这结果会令陈世昱更为仇视李璟羡,云锦不免悲从中来。
云锦甚至觉得与李璟羡未来的路会愈加难行,而最终的结局则如那水中的月亮,虽是看得清晰真切终是无法得到,连水面都不能碰,一碰月亮就碎了。
拍卖会结束后的两天里极为平静,李璟羡没有再给云锦发来消息。
云锦倒是给李璟羡打过两通私人电话,不过都被挂断了,云锦甚是不解,却也无可奈何。
陈世昱那边悄无声息,听说将自己关在酒店的房间里不肯出来。
然而到了第三天,关于那场拍卖会的种种揣测和流言竟如突然爆发的火山口,令人错愕不已,备感新奇。
漫天流言,传得最凶的是李璟羡盗取了陈世昱的预算书,关于盗取过程生出许多版本。
盗取预算书的事,拍卖会一结束云锦便想过,可最终是不信的。
云锦了解陈世昱,不相信任何人,这么要紧的事情知道的人定是少之又少,而那惟数不多的人都是他的心腹,不可能背叛他。
至于流言,云锦也一笑置之,有些竟如谍战小说。
哪里有那么多离奇的事,一听便是杜撰的。
叶知秋的一通电话,云锦方知自己已不再是这桩稀罕事的看客,而是被主角了。
原本的诸多流言已经九九归一,她是那归一后的矛头所向。
那流言经众口,早已插上想象的翅膀,文学的艺术加工,离奇的演绎编排,被描述的似模似样,有理有据,成为了被大众认可的“真相”。
电话是午后打来的,叶知秋在电话接通后直接问云锦是否认识李璟羡。
云锦听出叶知秋声调不对,反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叶知秋根本不回答,继续追问云锦和李璟羡是不是情人关系?
如果是发展到哪一步了?
叶知秋的问题让云锦备觉尴尬,这件事她连两个最好的朋友也隐瞒了。
不过很快云锦便定下心神,肯定了叶知秋的题问,告诉叶知秋她要跟陈世昱离婚嫁给李璟羡。
这么说是你把陈世昱的标的书拿给李璟羡的?
标的书?
云锦被叶知秋的问题搞的一头雾水,问叶知秋在说什么?
外面都在盛传,你为了情人偷了老公竞标思源的标的书和标的额。
什么?简直是无稽之谈。
不,“情人”,“老公”,外人怎么知道我与李璟羡的?告诉我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云锦失控的,用一种惶恐到极致即将疯狂崩溃的声音颤抖的说。
叶知秋尽量用轻描淡写的措词,说着外界的传言。
可对文字敏感的云锦,还是听出了极不寻常的意味。
我发誓没有偷陈世昱的标的书和标的额,相反还劝李璟羡放弃思源来着,只是他没听我的。
云锦绝望哀伤的低声吼嚷。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云锦不知该如何应对。她可以对叶知秋解释,但要到哪里对公众解释呢?
叶知秋没有半分疑虑,她立即开口说相信云锦。
可是。
叶知秋踌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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