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言一直在等夏平安过来,他相信,夏平安会过来。
因为,有一个人还在他的手上,只要他不放手,很难有人从他手上将人带走。
陈道言知道,夏平安不会给他说软话,更不会求他,但是他就是想要看看,他究竟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可是夏平安迟迟不来。
陈道言想着,这小子给他使用拖字决,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事情的主动权在他的手里,他还能飞上天吗?
就在陈道言和夏平安拼耐力的时候,夏平安终于登门拜访了。
“他手里拿着何物?”
汇报的管家愣了愣,道:“什么都没带。”
“他如何说的?”
管家愣了愣,道:“疾马城夏平安求见陈候。”
陈道言的脸色很不好,这说明夏平安是真的没有把他这个外公当做亲人,很生分。
很好,既然你生分,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将人带到客厅等着。”
管家下去,陈道言在书桌上翻起一本书,开始看书。
夏平安被带到客厅,坐下之后,连茶水都没有。
夏平安笑了笑,道:“我知道陈侯爷对我很生气,但是,劳烦你告诉他,就说我的耐心很有限,今日我一旦离开这陈候府,这陈候百年声誉,恐怕要受损的。”
管家看着夏平安,冷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夏平安笑道:“陈候府,我很清楚。你告诉陈候,我过来是赎人的,不是来求他放人的,我们之间只是交易。”
管家盯着夏平安,夏平安镇定自若的笑着。
“去吧,我只会等一刻钟。”
管家下去,将夏平安的话告诉了陈道言。
“老爷,这小子太狂妄了。”
陈道言笑了笑,无妨,先凉他一凉。
管家正有这个心思,自然不会再去管夏平安。
陈道言自是明白夏平安话里的意思。首先,去遥花楼赎人是打赌输了的,现在不归还人,这一点他确实容易落人口舌。更何况,夏平安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他不过去谈,他出去就会将这件事往坏了说,怎么地能让陈家落个不讲信誉,更坏地就是往陈家身上泼脏水。如果陈邀风在,赎一个青楼女子回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这前脚赎回来,后脚就将陈邀风打发去参军,这很容易落人话柄。
夏平安很准确地找到了要人的一个突破点,眼光精准。
陈道言很满意。
而夏平安的第二句话很明显地告诉他,他过来,除去第一点的依仗,还有交换的筹码。
筹码吗?
难道是…
他若敢打无量观的主意,他绝对不轻饶夏平安。
可是,很明显,夏平安不会这样做,在牢里就说过。再说他三女儿和大女儿的感情,夏平安也不可能这样做。
那么,他的筹码是什么?
一刻钟吗?
他倒要看看他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凭仗。
夏平安坐在大厅,很安静,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一副山水画看,看了许久,站起身,开始往外走。
没有人拦他。
夏平安径直向大门外走。
夏平安的脚步不疾不徐安,没有因为这怠慢而显得尴尬或者难堪,更没有急促地想要离开这让他难堪的地方。
“告诉陈候,我走了,不会拜访他第二次。”
夏平安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听到了背后的咳嗽声。
“当真分毫不能差吗?”
夏平安扭转身道:“能,只要没出大门,一切都好谈,若是出去了,我真怕自己忍不住做出什么傻事来。”
陈道言笑道:“你做傻事,与我陈家何干?”
夏平安笑道:“我是你的外孙啊,有的事情,很难说的。”
陈道言笑着摇头,这亲情真是廉价啊。
“有事情可以说了。”
夏平安从袖中拿出一个账册,扔了过去。
陈道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伸手接住,哗啦啦一翻,竟然是赌坊、青楼、丝绸店的账簿,账目十分可观。
夏平安笑了。
“现在,你可以放人了。”
陈道言看着最后账簿下面签的是柳若白三个字,眉头皱了皱。
“你…”
夏平安笑道:“此事是真的,所以之后的事情,由你接手,至于如何做,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陈道言拿着账簿,有苦难言。
若是他不接这账簿,不翻看这账簿,一切都还好说,可是偏偏他接住了,还翻了,然后这件事就黏在了他的手上,甩都甩不掉了。
时间的事情很奇妙。有的事情不知道就不为过,一旦知道了,他就是过错了。
陈道言又气又笑。
“你骗我?你在威胁我?”
夏平安笑道:“这是我这个外孙给你的礼物,也是换绿萝姑娘的筹码。”
陈道言笑着摇头,道:“你这礼物很棘手啊。”
夏平安笑道:“你往上一递,就好了。”
陈道言冷笑道:“你这样是彻底将我陈家卷入这件事了。”
夏平安笑道:“在你看我之前,你就应该知道,这件事,你是躲不开的。”
陈道言知道躲不开,只是没有想到夏平安把事情变的这么复杂。
南坊的收入,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姬皇渊肯定是需要的,同时,他也感觉出来了,南坊的这些财物外流了,根本不在柳若白的手上,那就存在一个幕后黑手的问题。
这些,姬皇渊更加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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