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o61年6月2日,星期四,阵雨转晴。
承接上篇日记2o61年6月1日继续。
“永凛警官,已经抵达目的地,在下一个指令下达之前,我会原地待命。”车载自动驾驶ai礼貌地提醒我可以下车了。
车门自动开启,我和机械战警便下了车,眼镜式监视器显示时间:早上9点47分,这理应是沐浴朝阳的时间,然而地面的景象,却像是晚上的21点,周围都被路灯、霓虹灯、led屏幕等人造光照得五彩斑斓。
此时的我抬头望去,像是站在阳光无法穿透的深海海底,密密麻麻在空中行驶的车辆如同集群洄游的沙丁鱼大军,加上浮游的建筑群,以及见缝插针不放过一丝阳光的高空太阳能电池板,真可谓遮天蔽日的完美诠释。
如果你觉得在车流量少的城市郊区或者乡村,就能在地面看到阳光,就太轻率了,除了森林植被区和农作物种植区(这两个区域也完全由机器人管理,无需人力,普通人不得进入)之外,其余空旷区全部都被巨大的太阳能电池板在天空中覆盖,就像一个个足球场漂浮在空中。
我们的到来引起了众多路人的注意,不到五分钟就把我们团团围观起来,似乎特别闲,根据资料显示,处于地面黑夜区生活的人们由于学历低或者技能低,失业率非常高,大部分没有创新创造能力且重复的工作都被人工智能夺取,例如司机、清洁工、建筑工、流水线工人、保安、护士、坐诊医生、保姆、歌手、演员、教师、厨师、翻译、财会审计、服务员、售货员、物流快递等,而这些失业人群就只能靠领取政府救济金勉强度日,维持最低限度的温饱问题。
围观人群肮脏凌乱的衣着、萎靡不振的神情,跟我这个穿着一身高新配备的上层区执法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简直就像联合国维和部队到了饱受战乱的难民营,明明这不过是同一个城市的不同高度而已。
透过监视眼镜,我可以看到他们的人熵数据,即时间熵(寿命)和财富熵(终其一生可享有的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的综合值)。另外还会计算财富比(时间熵:财富熵),1:1为小康水平,以上富裕,以下贫穷。
目之所及的人群中,大部分为1:o.5左右的财富比。当然这个数值并不与居住的日照区域成正比,也不属于积分升迁制度判定的因素,就好比为社会做出巨大贡献的科学家或艺术家,终其一生可能很贫穷,而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纨绔子弟,一辈子锦衣玉食,却成为社会的蛀虫甚至毒瘤。
顶着让人如芒在背的目光,我带领着机械战警小分队朝地铁口进,由于地铁站早已不再运营弃置已久,整个入口看起来破败不堪,外墙被颜色各异的涂鸦覆盖,有玻璃镶嵌的地方都剩下了方框,标注在门口上方的“红星街”三个站名斑驳褪色,“街”字的双人旁不知什么时候脱落了。阻拦在入口处的是站成一排的8台安保机器人,相比我身旁的机械战警,它们就显得憨厚很多,蓝色圆滚滚的身躯很像邮筒……虽然我身为同行实在不想这么形容,有双臂但没有双腿,跟车辆一样,使用反重力装置悬浮于地面之上1ocm的高度,加起来有1米6的身高。它们的脑门都顶着一个警示灯,在处理案件的时候就会旋转闪烁。
“早上好,永凛警官!按照指定安排,请入站内进行调查。”其中一位安保机器人向我打招呼。说完,8台机器人左右散开排成两列,让出了入口。
“你好,有劳安排。”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地方请指示,谢谢!”
“好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指了指身后,“麻烦疏散周围的人群。”
“收到指示!”说罢,一列机器人继续把守门口,另一列则朝着围观人群进行驱散。
踏着向下延伸的楼梯,我进入了地铁站,四台机械战警一下子警惕起来,分别在我的西北、东北、西南、东南四个方位形成保护圈,突然感觉自己成了会被人暗杀的目标似的,莫名的紧张感油然而生。左侧的自动手扶电梯看上去也荒废已久,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大概走了二十级的楼梯之后下到了地面,眼前是一条长约三十米的通道,一种带着霉味的潮湿空气让我不禁捂住了鼻子,天花板的两排电灯只有少数亮着,有些还在闪烁,昏黄暗淡的光线被黑暗围困。
穿过通道,来到站内大厅,虽然光线依然暗淡,但将近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还是让我的眼前豁然开朗:四面遍布着各种便利商店,整齐排列在四个角落的数十台自动售票机,天花板五颜六色的线路指示,向下延伸的多条线路换乘梯道……这曾是大东市最大的地铁站,在我走进来的c入口处左侧墙面有一张完整的地铁线路图,三十条线路纵横交错,直达全市的各个角落,而这个红星街站是中枢站之一,能换乘1号、4号、1o号、27号和3o号的五条线路。
可以想象,在反重力技术还没有诞生的几十年前,这是非常繁忙和拥挤的地铁站,然而,现在只是一个废弃的地下空间,地上散布着瓶罐、纸片、包装袋等各种垃圾,似乎连保洁机器人都不会进来打扫。自动售票机、售货机、自动手扶梯、入站闸口等设施都已破损,每一间便利商店的隔间都成了流浪者的住房,用简易的木板或幕布搭建成门面,进去查看,布置着简陋肮脏的床铺和锅碗瓢盆,相对的两面墙壁上拉起横七竖八的铁线,上面挂着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