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牛大嫂之所以不让牛老四去蛇山,她担心牛老四出事,大嫂子舍不得老四弟弟,牛大嫂和小叔子牛老四有着特殊的感情。
十七年前的冬天,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也就是牛老四降生的那个夜晚,夜已深沉,北风呼啸,天空漂落着雪花。饮马屯老牛家东屋还点着半昏不暗的豆油灯,在这间屋子里,在这盏昏暗的灯光下,牛得万的老婆正在生第七个孩子。这个女人已经生育过六个儿女,老大、老二是儿子,活下来了。老三、老四、老五是闺女都夭折了,老六也是儿子,在男孩里排行老三也活下来了。于是,老牛家有一个奇特现象,只留儿子不留闺女,当牛大嫂生下儿子牛大狗的第三天,她的老婆婆也生下老牛家的四儿子,牛老四比侄儿牛大狗还小三天。
牛老大和牛老二相差两岁,牛老三和牛老四也相差两岁,而牛老大和牛老四之间相差十六岁。
深夜里,饮马屯是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吠、吠”的狗叫声,随后又恢复了宁静。牛老四几经周折才得已降生,全靠老娘婆的经验和高明,牛老四是个男孩子,健康、活泼、可爱,双手握着小拳头,两只小脚蹬踢着,“呱呱呱……”哭叫的声音,感动了牛家院,也刺破了饮马屯的宁静。
“老妹子,你看看,又是一个大胖小子。”接生的老娘婆把出生的婴儿用双手托给淹淹一息的母亲看,牛得万的老婆睁开了微弱的双眼,嘴角也动了几下,仿佛想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又似乎在喃喃地自言自语。
“老牛家小子就能活下来,老牛家小子命大。”老娘婆明白重病中产妇的意思。
牛得万的老婆看了一眼新出生的儿子,又昏昏地睡过去了。老娘婆于大娘麻利地用小棉被把婴儿包裹好,开门招呼等外面的牛得万进来。当地的习俗,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男人不准许进屋。
牛得万进来后,于大娘把包裹好的孩子抱过去让牛得万看。
“这是你四儿子,多精神。”接着,老娘婆又小声地对牛得万说:“可惜他娘够呛了,没几天了。”
“真的不中了?”牛得万把四儿子抱了一会,又还给了于大娘问。
“真的不中了,就这几天的事,好在你四儿子平安无事。”于大娘用儿子来安慰牛得万。
牛得万的心里是明白的,于大娘为了保住牛家老四的性命竭尽全力,牛得万的内心非常感激于大娘。
“他于大娘啊,儿子是保住了,可是,她娘死了,儿子谁来养活呀?这孩子早晚也得死,你说这孩子一旦没了娘,我这个大老爷们可咋带这个吃奶的孩子呀?那就搭了两条性命!”牛得万说话的时候,鼻子有些酸楚,声音有些哽咽,眼圈微微泛红。
“大兄弟,你看,为了保住一条命,把孩子送人中不中?”于大娘已经想出一个主意。
“中!也中!只要有个好人家,送出去比在家里饿死要强,这也是一条人命啊!”牛得万认为,这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我有个亲戚家里没有孩子,前年就让我给要一个,一直没有合适的,你要是没有啥说的,我就把孩子抱走了,知根知底错不了。”于大娘说。
“也只好这样了,能保住孩子的一条小命。”牛得万点了点头。
“呱、呱、呱……”婴儿的哭声又响了起来,仿佛听见了大人们说话的声音,仿佛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在挣扎,他在呐喊,他似乎不愿意离开这个家,他不愿意送人,牛老四在求援。
“他于大娘,这孩子老是哭,老是闹,是咋回事?”牛得万问老娘婆。
“孩子可能是饿了吧,应该让他吃点奶。”
“他于大娘,你把孩子抱到西屋去,老大的媳妇生孩子才三天,有奶,让她喂一喂孩子吧。”
伴随着婴儿“呱、呱……”的哭闹声,于大娘把孩子抱到西屋,牛老大的两口子都没有睡觉,他们也在惦记着母亲的安危和新出生的小老四。牛大嫂接过孩子,把新出生的婴儿抱在怀里,那只小嘴叨住了大嫂子的□□,吸吮着大嫂子的乳汁。渐渐地,婴儿的哭声没有了,慢慢地,婴儿在大嫂子的怀里睡着了,多么安静的小宝宝哇。于大娘看见孩子吃饱了,睡觉了,不再哭泣了,又把婴儿接过去,抱回了东屋。
这是大嫂子第一次接触小叔子牛老四,大嫂子只给小叔子喂了一次奶,她不仅仅惦记病中的老婆婆,也开始惦记幼小的牛老四了,那也是老牛家新添的一口人啊!
刮了一夜的北风到天亮就不再刮了,飘了一夜的雪花也已经停止了,天空开始放晴。天气是特别特别寒冷,用东北话说是“嘎吧、嘎吧”地冷,只要在外面站一会儿,哈气就会把胡子、眉毛和头发都有冻结住。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于大娘趁孩子熟睡之际,用一床小棉被把孩子包裹好抱走了,把刚刚出生的婴儿送人了。
这一天早上,老牛家破天荒没有人早起去捡粪。牛得万照料老伴,又喂药,又请大夫,接连请了几个大夫,有本屯的,有外屯的,还有过路的,都说治不了了,有的直接说准备后事吧。而牛老大除了跟爹照料母亲以外,还要伺候自己的生孩子才三天的女人,还要给一家人做饭,还要喂猪,还要喂鸡,总之,他要干女人干的所有家务活。
新出生的婴儿牛老四被抱走后,老牛家仿佛宁静了许多,牛老四从出生到抱走送人,在老牛家仅仅待了半宿,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