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那张脸有点惨不忍睹,像是被荆棘丛这个花花大少蹂躏过,上头少说有十来根划痕和三个红灿灿的碎边缺皮小扣点。
用耳朵眼看也知道,这野猫乱抓似的伤口,是刚刚对战过的垃圾何光荣干的。
瞄了眼起码有三毫米长涂了油的手指甲,贺音起干咳一声,将手塞进口袋里。
这何光荣该不会是个玻璃盖儿吧?
要不然怎么把手指甲修理的这么齐整,还涂抹了油上去,油还是娇滴滴水嫩嫩的清透粉色,就像是正派长相老大爷大汗衫下边配一个粉色小皮裙。
他打架也不走正经男人路子,跟泼辣老娘儿们似的乱抓乱挠,把安欣漂亮脸蛋挠破了相。
反观安欣,这才是真正的老爷们。
打架的时候把爪子尖收起来,她只用铁拳和钢腿,硬生生把何光荣给揍晕了。
何光荣打不过安欣,穿了何光荣皮囊的贺音起,自认也不是安欣对手。
在安欣把拳头捏的咯咯响,迈着金刚狼步伐,施瓦辛格式朝贺音起逼近时……贺音起果断倒在地上。
抱着瘫软右腿,贺音起凄厉哀嚎着,“腿不听使唤了,哎呀,你把我给打瘸啦!啊呀呀呀呀,啊呀呀呀呀呀呀呀……”
从乡村哭丧专业户那里借来经典哭法,贺音起嚎出的哭腔与京剧黄梅戏结合,抑扬顿挫中饱含悲伤,山路一百弯中富含痛苦。
“瘸啦?”
安欣双手抱臂,俯视地上这头戏精附体的瞎话篓子。
她不信何光荣。
连尸体身上不值钱金包铁项链都偷的何赌鬼,怎么可能说真话。
赌鬼说的话谁敢信?谁会信?
“你眼瞎啊,看不出来我这腿和面条儿一样吗?你看,你看看!”贺音起拿出打不过就打滚的泼妇气势,用力拍打着大腿,死不要脸的扯着嗓子拉腔扯调唱大戏,“都~不~知~道~疼~啦!”
“我接受过紧急医疗训练,来,我帮你看看。”
不容贺音起拒绝,安欣展开钢骨铁爪,上掐大腿中间,下掐小腿肚。
“咔嚓!”
一声脆响。
贺音起腿两截了。
从膝盖处折断,小腿朝左边横别。
耳根子软的小腿骨在安欣蛊惑下叛变,彻底同膝盖决裂,走往左边那条从未开辟过的路。
皮和肉这一对和事佬,紧忙拉住小腿骨和膝盖骨,劝他们有事自家解决,别到外头去闹笑话。经过他们两个的费力劝解,勉强保持住面和骨不合的状态。
眼角余光流星式飞速瞄了贺音起一眼,安欣摆正贺音起小腿后跳到一边,做贼心虚的朝贺音起摆手,“这可不是我弄断的,刚才你就说它断了。”
“你可真歹毒啊,这是想对我赶尽杀绝!把我腿弄瘫了还不够,你还给我折成两截。”贺音起入戏太深,发自肺腑的愤怒。
拄着地爬起来,他像是刚进阶到二级的老丧尸,脱离只能蹒跚行走的低级状态,拖着右腿朝安欣高级蹦。
他以为,这么凶神恶煞的逼过去,安欣必然会撒腿就跑。
安欣不是一般姑娘。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有干劲。
不止不跑,反而上前一步,安欣拉开打斗架势,随时准备教贺音起重新做人。
在与人对战方面深具探戈风范的贺音起,当即停下,后退两步,挂上‘我不和女人计较’的嘚瑟找死模样,把牛皮吹到了九霄云外,“看你是个女人,呵,我不和你计较。我跟你讲,换以前,我在道儿上混的时候,今儿你就甭想囫囵个儿走出去,起码要你两条腿。你赶上我金盆洗手的好时候了,算你幸运。我可以不计较你把我腿打断,但你得带我去医院,医药费和这期间的误工费吃饭费这些,都得你出。在我恢复健康之前,我还得住在你家。看你就不像个能持之以恒守信的人,我得就近监视你。”
将右腿残疾死赖在不明真相的安欣身上,贺音起打定主意这段时间要做安欣身边的寄生虫。
何光荣这穷赌鬼,家里半片瓦半点米都没有,只有一身赌债。
为了保证这段时间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保证不被追债的取走身上一些零部件,贺音起要牢牢抓住这个送上门的好机会。
耐性只有一根头发丝大小的安欣,处于爆发边缘。
这会儿,何光荣呼吸声稍微重一些,就能让她立即爆炸,喂何光荣一顿饱拳。
贺音起发现了安欣异常,绷紧身体,瞄了眼身后那扇半开的窗,随时准备跳窗逃命。
“叮铃铃铃……”
电话铃声拆解一触即发的战斗。
工作来了。
有具尸体在水库里被发现,皇家警察紧急将这个艰巨腐臭重任交付这边,希望这边能够完成任务。
发现尸体的,是靠老婆升官发财的软饭王,一身占据两个职位的苗姜豪苗大警司。
苗警司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安欣在殡仪处干了半年,只在大门口见过苗姜豪一面。
他能发现尸体,纯属走鱼运。
苗姜豪半夜在这儿钓鱼,拉上来一根手指头。于是,苗姜豪就守着手指头继续钓鱼,一直等到天亮,才匆匆叫人过来处理。
贺音起他们过去的时候,苗姜豪正站在岸边,聚精会神盯着水面。
“您发现什么了?”
以为苗姜豪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线索,贺音起跳到苗姜豪旁边。
“哎呀!”
苗姜豪懊恼拍了下大腿,指着贺音起威严扫视周围那群人,“谁把这个瘸子放进来了,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