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音起晕头晕脑驴打滚朝旁边躲,但只躲过了主躯干,没躲过腿。
他翻滚后喇叭开的右腿,正落在王江波踩击范围之内。
“砰!”
王江波大脚丫子实打实踩在了贺音起右腿上,将他右腿踩成一个腿片片,像是锅巴一样与地板紧密贴合在一起。
看到扁贴在地上,如同渣土车碾压过的右腿,贺音起短促尖叫一声。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不疼,贺音起又来了个驴打滚,躲避王江波再次落下来的脚底板。
“你疯啦?又不是我切了王天真的耳朵!”贺音起一边躲一边嚷嚷着,希望王江波清醒一点,别被悲痛冲昏了头脑,无差别攻击,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你再这样我还手了,我真的还手了!”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王江波重复着这句话,丧心病狂的疯狂追踩贺音起。
刚开始他的踩击很有目的性,瞄准贺音起,很快,他的脚步就凌乱起来,盲目在贺音起前后左右乱踩,撞到桌角他也不知道疼,一副恨不能将楼房踩塌的疯癫模样。
贺音起躲出了经验,拖着残疾右腿灵活在王江波脚边左突右窜,还能抽空教育王江波,“你可是做过皇家警察的人,应该接受过精神上的培训吧。遭遇大惊喜和大悲痛的时候,尤其需要冷静。你这样可不好,容易得失心疯的。快醒过来,去把这股劲头用到真凶身上。”
“别给你脸不要脸啊,我是看你刚刚遭受了打击,所以故意让着你。你把我腿踩成这德性,我都不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想赶尽杀绝啊!有点数,再这样我就要翻脸了。”
“我翻脸了!”贺音起说翻脸立马就翻脸。
他设计好自椅面到桌面的路线,左腿曲起,借着地面反弹之力纵越而上,目的地是王江波那张扭曲成魔鬼面貌的大脸。
残肢拖了他行动的后腿,让他发挥不利,只跳起来二十来厘米,前爪堪堪勾到椅子腿上的横条。
贺音起的危机,恰是王江波的良机。
盯准这个好机会,王江波将全身所有力气都汇聚到右腿上,踹向爬至横条上的贺音起。
“啪!”
“哐当!”
贺音起连着椅子一块飞了起来。
椅子借着体重的优势,果断抛弃妄想拉它一块去死的贺音起,抢先一步落到地板上。
徒劳无功的朝着椅子抓了几把,贺音起实打实砸到墙壁上,又被墙壁嫌弃的拍落桌面。
像是年老软化的橡皮球,他在桌上勉强弹了两下,朝着地面坠落。
王江波的大脚,未卜先知的早已经抬起来,急不可耐的等待着贺音起落地。
它要将贺音起踩扁!
踩死!
踩成肉沫!
踩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贺音起已经无力躲避,眼看就要丧生在王江波失去理智的脚底板下。
濒死却无力挣扎的感觉极其不好。
虽然这只是他临时拿来用的老鼠皮囊,但他依旧无法破除濒死那瞬间的痛苦情绪。
之前那次死的太突然,他没有走既定的死亡套路,或许这次他应该回想他的一生。
就像每一位要离开人世的新老灵魂那样,在灵魂深处扩展开时间的宽度,短短半秒钟时间回味完生命历程。
之后,或者满足的咂咂嘴,或者遗憾的掉两滴陈年老泪,或者憋着心眼要在最后一刻以软弱宽容姿态坑身边人一把,或者……不想死!赖在皮囊里死活不离开……
脚底板离贺音起越来越近,仿佛天外陨石冲向安居乐业的小镇,人们来不及将愉快表情转换成恐惧,只能收缩瞳孔眼睁睁看着陨石砸毁一切。
在脚底板离贺音起躯体零点一一毫米的时候,甄楠楠化身疯狗咬住了王江波小腿。
甄楠楠被王江波折腾出来的噪音吵醒,搓着眼睛迷迷糊糊坐起来,瘪着嘴放开喉咙正想喊妈妈。妈字刚出来个气音,就被甄楠楠暴起扑向王江波的动作拍散。
咬住王江波小腿的同时,她的小爪子利落狠毒抓住王江波大腿内侧最软那块肉,用力掐拧。
“嗷,嗷嗷!”
王江波发出劈了十几道叉的惨叫,踹开甄楠楠,捂着大腿踉跄摔倒在地。
甄楠楠抓住这一瞬间的空挡,抓起贺音起,小炮弹似的朝外冲。
王江波伸出手,试图抓住甄楠楠。
甄楠楠灵活躲避开王江波的捕抓,并瞅准机会朝王江波右眼狠踹一脚。
在王江波哀嚎声的驱赶下,甄楠楠一把拉开大门,像是小猴子一样,一步迈三四层楼梯,连蹦带窜的钻出了楼道。
守株待鼠的张崇高,正姿态松弛的坐在车内,戴着耳机的脑袋微微晃动着,好似在听着悠扬的歌曲。
他用温柔下潜藏叵测笑意的目光,迎接甄楠楠和贺音起的到来。
不远不近跟着在街道上狂奔的甄楠楠,在甄楠楠进入汽车不能进入的小巷时,张崇高停下来点燃一根烟,打开放在脑海中的地图,找到能与甄楠楠‘接上头’的路线,姿态潇洒的转动方向盘,漂移上另一条街道。
终于找到安全落脚地方的甄楠楠,一屁股坐在破屋墙角。
像是落魄富翁托抱着最后一件传家之宝似的,她将贺音起小心翼翼放到并起来的大腿上。
贺音起仰着身体,被甄楠楠固定在了腿缝间,半垂着刚换上的死鱼眼,一副‘躯壳已死随意折腾’的放弃自我模样。
他原本是心怀感激的,想着以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