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的阳光相比晌午时分要弱了些,但秋日的寒气也加重了。
卫安城天和茶馆,也是鸿苑山庄和清平王府联络的据点,正常营生。
二楼往里走,一间拐角处的厢房,是整个天和茶馆最好的包厢,两面通透,宽敞大窗,能很好地环视茶馆前后院及街边的状况。
李世杰靠在窗畔,看着大街小巷官兵的身影,默默地咽下一口闷酒,身旁的凌夜宫护法寒风说道,“这多半又是你那弟弟在狱中的口供。”
李世杰没理他,又咽下一口酒水,酒味浓烈,又喝的太快,便呛了嗓子,李世杰好一阵咳嗽,脸色微红,“这点家当,鸿苑山庄还是输得起的。”
近几日,鸿苑山庄前后失掉多个大小据点,损失不小,但都伪装成了凌夜宫的样貌,官兵找不出证据,鸿苑山庄的根本未动。这一切都离不开李子枫的口供。
寒风看着李世杰满脸落寞,嘴角勾起一抹幽冷的笑意,“我说你这个弟弟本事不小,都进邢卫府大牢了,还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李世杰眼睛通红,他有些厌恶寒风,就像厌恶浮影一样,但碍于势力和合作关系,他不好明显发作,“鸿苑山庄做到这般,你们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寒风冷笑两声,“没有没有,少庄主狠辣绝情,我也是甘拜下风。”
李世杰紧紧捏着小酒坛,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寒风说道,“好啦,别为了那些不想干的人和事劳心伤神了,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才是大事。”寒风怪笑着拍拍李世杰的肩膀,“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陪着你了。我们两日后见。”
寒风人如其名,似乎话音还未落地,人就像一阵旋风似的离开了。
李世杰伫立在窗边,看着大街小巷穿梭的身影,只是那些身影中,不会再有李子枫的身影了。“收监候斩。”李世杰低声念叨着,一直压抑的情绪开始发作,拎着小酒坛大口地灌下几口酒,又猛咳几声,两行眼泪顺着绯红的脸颊缓缓流下。
或许还不解恨,直接将酒坛摔在地上,坛子碎裂,酒水肆意横流,整个厢房充斥着浓烈的酒味,管家李持听闻动静走进来,“大少爷?”
满屋浓烈的酒气,让李持也忍不住在口鼻前扇了两下,“大少爷,您怎么喝酒了?”李持蹲下身,一面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面说道,“若是让老爷发现…”
“老爷!老爷!”李世杰未等李持说完话,就怒吼着打断,通红的双眼充斥着泪光,“除了老爷,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少爷?!”
李持被吼得吓了一跳,连忙跪地,“大少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奴不是…”
又未等李持说完,李世杰狠狠地踹翻了一个凳子,转身出了房间,李持看着李世杰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少爷,您这又是何苦?”
想起被关押候斩的李子枫,李持忍不住心痛,他想做些什么,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李持抹抹眼角的泪,心里默默地念着,“二少爷,若真到了您上断头台的那天,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送您最后一程。”
邢卫府大牢,冷气混着血腥味,充斥着各个角落。
按照李子枫的要求,蔡氏小吃铺的老板蔡堃,亲自送来了馄饨、牛肉馅饼和几样精致小菜,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痴傻的女子。
本来看守狱卒是不让这女子进去的,蔡堃只得说这是他闺女,从小发了高烧未及时看大夫,就落了个痴傻的病根,一个人留在店里实在不放心,只能带在身边,在尚平容的首肯下,才跟着进来。
哗啦啦铁链声响过,牢门打开,李子枫才从沉思中回过神,看见蔡堃,李子枫笑着起身迎接,若无其事地说道,“蔡老板,好久不见。”
“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有话快说,有饭快点吃!耽误了时辰,休怪我不客气!”狱卒蛮横地在外锁上牢门,在尚平容的指示下,都退的远了些。
蔡堃神色凝重,含着一丝悲痛,无奈地叹了口气,李子枫看着,勉强笑着打趣道,“蔡老板这表情,可是嫌弃我这个囚犯了?”
蔡堃放下手中的食盒,还未说什么,身旁痴傻的女子卸下伪装,忍不住流泪,李子枫看向她,从这痴傻女子一进来,他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气息,凝视了许久,才略微带着不可思议,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菱溪?”
原来,是菱溪装成蔡堃痴傻的闺女,混进了邢卫府大牢。
菱溪再忍不住,哭着扑到李子枫身上,由于外面有狱卒偷听,他不敢出太大的声音,只能揽住李子枫,默默地、狠狠地流着泪。
“菱溪,你怎么来了?”多日来压抑的情绪,在此时有所缓解,李子枫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奈地感受着菱溪的鼻涕眼泪蹭了一身,低声说道,“好了,时间有限。我可就这么一身衣服。这里没办法换洗。”
蔡堃跪坐到矮桌子前,将馄饨、牛肉烧饼及几样精致的小菜一一摆放出来,又看看外面不远处的身影,“你小子就是不让人省心,都到了这种地方了,还不忘罚我跑一趟,我说,你从小是不是被家里人给惯坏了?”
蔡堃说着,向李子枫递了个眼神,又敲敲桌子,“快吃吧,这馄饨可是我亲手现做的,再发呆可就泡成糊糊了。”
菱溪和李子枫不舍地松开,二人皆各自落座,菱溪默默地布置碗筷。
李子枫抹抹眼角的泪,“您这话说的,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