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明向门口望去,只见宇文杰正哭哭啼啼地领着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少妇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家丁。
这少妇穿着一件碧蓝色的罗裙,容貌倒也周正,颇有几分姿色,只不过两条柳眉却是倒竖着的,让人感觉难以相处。此女和宇文杰相貌倒有五六分相似,不用说就是宇文杰的母亲,宇文智及的正妻崔氏。
宇文明见状冷笑了一声,心中作好了应对准备。
这崔夫人若真要以大欺小,对他不利。他就索性跑去找爷爷宇文述,把这事闹大,看这妇人如何收场。
原来,宇文杰被宇文明一拳打落牙齿后,嘴角便鲜血直流。他哭着跑回去时,正好遇上母亲崔氏出门。
而那崔氏一听是大哥的私生子打伤了自己儿子,顿时便怒不可遏。她根本不知道是宇文杰挑衅在前,只听了宇文杰的一面之辞,以为这私生子吃了豹子胆,才认祖归宗就欺到自己儿子头上来了。
于是,她当即便叫了两个家丁,跑来西厢房为儿子出气,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私生子。
崔氏带着家丁走进小院,便见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站一起。她自然已经认出,正是宇文明和宇文羽晴兄妹俩。宇文羽晴也还罢了,一张俏丽的小脸露出害怕的神色,可那宇文明却是面色非常平静,仿佛早就料到她要来一般。
她立刻停住脚步,心中有些狐疑,满肚的火气也消了几分,头脑开始冷静了下来。
这时,人高马大的宇文杰嘴角的鲜血已经止住,不过由于掉了一颗牙齿,说话却是有点透风。他一指宇文明道:“娘,就是这个叫宇文明的私生子打我!您快叫家丁把他狠狠打一顿,替孩儿出出这口恶气!”
不等崔氏回答,宇文明便抢先对着崔氏施礼道:“崔夫人,小子便是宇文明,不知夫人到我院中有何指教?”
他的声音虽然清脆,却是显得十分镇静,而且脸上表情从容不迫,给人一种知书达礼,十分尊敬长辈的感觉。
而且宇文明的用词也很准确,他知道宇文杰是宇文智及正妻的儿子,所以其母便应该用夫人来称呼。
崔氏听闻之后也愣住了,她出身河东的世家大族崔家,自然也是懂得这些礼仪和称谓的。见到眼前彬彬有礼,沉着冷静的少年,不禁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宇文明真的如自己儿子说的那样,只有十二岁吗?
“娘,我叫他和我们一起去玩,他不去也就罢了,还殴打我!真太不识好歹了!”宇文杰拼命摇动母亲的手,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他希望母亲让家丁好好教训一下这私生子,替他报仇。
崔氏却并没有因儿子的请求而冲动,她原本就是个心机较深之人,见状反而冷静了下来。毕竟她也知道,宇文明是宇文家的嫡长子宇文化及的儿子。而宇文化及不出大的意外的话,将是宇文家未来的家主。
于是,她强压住心中怒火,对着宇文明冷哼道:“宇文明,我没什么指教。你就给我好好说说,为什么要打我儿子?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拿你去见你的主母!”
崔氏所说的主母,自然不是宇文明的生母萧婉君,而是宇文化及的正妻元氏,她是关陇贵族中的另一大族元家的家主之女,出身高贵,先祖乃是南北朝时期的北魏皇族。
崔氏也听自己丈夫宇文智及说过,这个叫宇文明的私生子前两天才认祖归宗,由于口齿伶俐,知书达礼,所以很讨公公宇文述的欢心。
据说那天宇文述还将自己珍藏的一个名贵玉坠送给了这私生子。故她这时也冷静了下来,不敢擅自责罚宇文明,而是打算让家丁擒下他后,再交由宇文化及的正妻元氏来处理。
宇文明心中清楚,自己母子俩与主母元氏关系糟糕之极,真闹到元氏那里去,恐怕他还真要被重重责罚一顿。所以,这事是绝对不能捅上去的。
眉头一皱之后,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宇文明于是从容道:“夫人为什么不先问问令郎,他是怎么骂我的?”
崔氏微微一愕,便低下头问儿子道:“杰儿,是你先骂他的吗?”
宇文杰见状有些害怕,怯生生地说道:“娘,我没骂他。”
崔氏方松了一口气,鼻中冷哼了一声:“宇文明,我儿子说了,他没有骂你!”
宇文明知道这崔氏肯定会袒护自己儿子,就算是一般的孩童之间打架,父母往往都会偏袒自己的儿子,更何况自己在她眼中还是个地位低下的私生子呢。
若不是祖父宇文述表现出了对他的喜欢之意,恐怕这女人早就命令家丁把自己殴打一顿出气了,哪还会和他讲什么道理呢。
他淡淡一笑,却是毫不示弱道:“崔夫人,此事就发生在我住的小院门口,令郎是三叔的儿子,也是宇文家的嫡孙。他以前就欺我多次,前趟我从树上摔下来落水水中,害得生了一场重病,也是令郎硬要我爬上老槐树,为他捣鸟蛋之故。而刚才,令郎又带领几个族中孩子冲进来,跑到我面前大声喧哗,称我是私生子。唯恐别人不知道宇文家有此丑闻。请问夫人,这是我的错,还是令郎的错?”
宇文明可是非常清楚,当初宇文述和宇文化及之所以要急着将他认祖归宗,就是因为御史弹劾,认为宇文化及有私生子这种事,有伤朝廷官员体面。
在这个时期,魏晋遗风尚存,士族门阀非常看重名声,他可以肯定宇文述和宇文化及如果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