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闲暇时间里,闲来无事的卫鞅总会温一壶酒,然后搭配一点饭后小点细细品味,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下怠惰的伸着懒腰,到别有一番乐趣,恰困意时便躺在那里安闲的度过一个午后。
卫鞅一边的洛君显然没有他这种兴致,他抱着昨天从卫鞅那里讨来的《黄帝四经》与《史籀篇》,偶有不解时会将手指点在那个字词上强行记忆,等到后面找卫鞅解决疑惑。
杆头上的影子垂到西边的时候,卫鞅终于才堪堪醒来,他睁开慵懒的眼睛,辛福的伸展腰间,洛君见他苏醒,指出不认识的几个篆字,卫鞅懒洋洋的给他解释着,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梦乡里彻底没有清醒过来。
“刚刚景监来找你呢。”
君突然提到了一声,卫鞅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说什么了?”
“秦王要你明天再去见他,你说这秦王是不是作贱啊?明明听的昏昏欲睡,还来找你给他讲书,该不会是他把你当成治疗他失眠的良药了吧?”
洛君开着玩笑,卫鞅也是无奈一笑,其实别说是秦王了,就是他这个亲自讲解的人也是快要睡觉,恨不得将自己的法家本色摆给秦孝公看,但是聪明的卫鞅却显然不会那么快做,因为他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永远有自己聪明的打算。
“话说你今早讲的那些是什么?”
洛君又多问了一句,卫鞅点了点他手上那本《黄帝四经》,嗔怪道。
“瞻三慕四,是永远都学不到一门精的,你现在先老老实实的给我把最基本的语音和字词给搞清楚,那些好处的学说我绝对不会吝啬传授给你。”
洛君朝卫鞅咧嘴一笑,又说道。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我对你早上那些东西感兴趣了?你早上干巴巴的讲了一大遭,说到底其实还是以以礼乐文化为中心来管束国家,制立秩序,其准绳实在太过模糊了,特别容易产生巨变,如果没有一套完整的体系来支持是无法实现的。”
听到君的话,卫鞅眼皮一跳,狐疑的看着君,似乎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令人惊叹的政治嗅觉,简直可以说是无师自通,怎么样,和我加入法家吧,这样你就可以实现人生的价值了!”
卫鞅慷慨地说着,洛君白了他一眼。
“先不提法家是什么?但是要论人生的价值的话我相信你口中的法家应该是给不了我的。”
说完,君再次拿着他手上的那卷《黄帝四经》研读起来,卫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跟我走吧,整天闷在客舍里你岂不是要当一个闷葫芦?”
“其实当闷葫芦也没什么不好的啊,反正我以前就是怎么过来的……”
君嘟囔着,却还是放下竹简跟着起身,没办法,谁叫自己是眼前这个老不正经的贴身打手兼书童呢?
至于为什么说卫鞅是个老不正经的东西,君看着眼前这家青楼,觉得这称呼一点毛病都没有。
战国时期的青楼可不叫青楼,而是叫“女闾”。这个时候的“女闾”不出现像影视剧里面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们出来招揽顾客,因为青楼里面做生意的女子全都是奴隶,完全没有任何的人身自由可言,当时“女闾”里的女子也只是单纯地被当做泄-欲工具来看待,既不会弹琴,也不会吟诗作画,也更不可能出现像李师师那种艳绝城郭,扬名天下的存在。1
所以真正的贵族都是在家里养有供自身娱乐的歌姬舞姬,腻味了只会去找自己关系不错的贵族朋友要着玩,鲜少会出来外面的“女闾”里寻欢作乐。
此时的卫鞅就坐在一家官府家的女闾的一间隔间里,一个鸭公打扮的男子来到了卫鞅的面前,卫鞅也不废话,一口气叫了两个上来,而洛君立马叫说自己不需要这种服务,引得鸭公和卫鞅面面相觑,君此时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掩面而逃。
走出隔间,来到“女闾”的大堂,大堂里有各式各样的人,在城头拉货的伙夫,在街角卖干饼的小贩,还有几位老当益壮的老大爷,没有丝毫的羞耻可言,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做起了活塞运动,而被他们压在身下的女子却是一个个麻木不仁,僵硬的反馈给压在她们身上的男人,空气中的臭汗味和活水味充斥整个空间,本能地感到厌恶的君快步行走在这大堂里,四周传来的淫-靡声音在他的耳畔如同魔音一般驱赶他离开。
行走在这里,君感觉自己的头部像是要炸裂一般,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脑袋里面钻出,他的冷汗冒在整个背上,不断传来的银叫像是催命符一般,一直敲打着君的灵魂深处,他的双手疯狂颤抖,控制,压抑,他感觉自己正处在失控的边缘。
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模糊,不止是眼前的,还有过去的,漫山遍野的战争工具,滔天的洪水,冲洗血污沾染的土地,罪恶的火焰,终究焚毁存在过的证明,明明十分清晰的过往此时却是如此模糊,就像他痛苦的哀恸。
突然有人拍到了他的肩膀,洛君感觉自己一时间镇定住了,他缓缓的转身,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壮年男子,那人正是卫鞅。
女闾外,卫鞅和洛君一同靠在墙外,洛君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他们就不是人吗?”
卫鞅脸色一变,朝着洛君说道。
“你在说些什么?他们是奴隶,他们只是奴隶而已,他们本来就只能成为我们手底下的工具,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