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忽然不说话了,她低下头,用足尖扫着地上一颗小石头。林霖则着急得问:“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想不开吧。”
“你说什么想不开?”小萱被他这问法似乎吓了一跳,倒是飞快地回道。
“你刚才不是……”林霖不再说下去,伸手直指远处那块大石头。
小萱听得糊涂,想了想才明白过来,自嘲似地笑笑:“难怪你刚才会突然掉到湖里,就算真想不开,我也被你们这一场闹得都忘记了。”
她复又扬起脸,看向秋草,问道:“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秋草一下子没接上她的思路:“什么怎么办?”
“别装了,你们在七公家说的那番话我都听到。”
林霖和秋草对望一眼,心道:果然。
龙玉萱见他俩没有说话,以为他们还不相信,又接着说:“我现在知道了,为了我这条小命,带累我妈至少两次,还害的她魂飞魄散。”
“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她忽然单手撑地,盘腿坐了下来,地上石头明明寒冷刺骨,她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
“我妈呀,对我永远就是一副冷冷淡淡地样子,也总在外边工作。记得初中时,有回一个臭小子嘲笑我没爸爸,让我给揍了一顿,后来学校叫家长,她虽然是道着歉,可我知道,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还有一回,我放学路上被警察围住了,后来好晚好晚才给送回家,我妈一句话也不问,就这么关灯睡觉了。”
“呵呵,”她忽然轻笑一声:“我现在知道,那回是碰上妖怪了,差点丢了命。”
“甚至她住院时,也不太怎么搭理我。我总想着,爸爸既然没有出现过,她说不定也后悔生我,既然养了我十几年,我倒也应该尽力报答。”
“本以为自己想的挺清楚的,谁知道听你们那么一说……”小萱忽然说不下去了,秋草望见她伸手抹着脸,似乎是哭了。
“你们说,今后我该怎么办哪!”她终于哽咽着说道。
这姑娘虽看上去坚强,可内心却十分柔软,对于外人的强硬攻击,她或许可以毫不犹豫地还击回去,可若是现在,母亲的牺牲却让她忽然无所适从。龙母或许就是太明白她的性格,才会从来不将真相告知。
秋草不知道怎么劝,人家母女的事情,她又不忍心对现在这个心中已经有点奔溃的小萱要求些什么。
“你问我们,你该怎么办?”林霖忽然出声,他似乎方才溺水有些伤了喉咙,此刻的嗓音居然格外的低沉,回荡在这山谷小溪边沿,极具有震慑人心的力量,这还是那个懵懂跳脱的小徒弟吗?秋草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她忍不住看了看小萱,后者似乎也一下子听得呆住了。
“她一心守护的不是我们,十多年朝夕相伴的也不是我们,她宁可灰飞烟灭也要去换的更不是我们,你问我们,该怎么办?”
小萱哭得更大声了,秋草觉得她似乎并不是被林霖说哭的,而是这么多年来,无处倾泻的那些感情终于一下子有了一个出口,纷纷迫不及待地汹涌而出,林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泣,秋草走过去递了一包纸巾。
不知过了多久,小萱终于似乎是有点累了,她擦干眼泪,看向林霖。
后者说道:“我明白,突然得知母亲为你所做的这一切,可能突然会过于沉重,你或许会有些质疑自己,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牺牲,真的值得吗?自己简简单单的一个生命,却也不如他人那么闪烁,可能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母亲骄傲的,真的值得吗?”
小萱无声地点点头。
“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的心中还存着对她的爱意,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你的母亲,直到消散的最后一刻,考虑的还是你,可是她不希望你承载这些压力,因此希望永远瞒着你。”
小萱的泪珠忽然又滚落出来,秋草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担心。
“如果你真的感觉到这份爱过于沉重,你可以想想,自己能做出些什么。”林霖顿了顿,说:“小萱你应该听到了,这么多年来,春晖蛊在玄苗中代代相传,靠的难道是族中的什么命令吗?”
“不是,靠的就是这种传承下来的爱意,无法为了母亲做些什么时,她们就将这种力量赋予下一代,你要知道,有时候,牺牲与奉献反而是件幸福的事情,我想,你的母亲也是如此。”
小萱似乎听懂了什么,她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样迷茫,只是向着林霖与秋草欠了欠身子,表示谢意。
过了两日,秋草和林霖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大清早的,屋外一阵小孩子的喧哗,秋草好奇,走到门口,正巧撞上了正在疯跑的小饼干。
小饼干举着个小布袋子,口中正“呜呜”地叫着,似乎很是兴奋。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秋草问。
“新老师来了,新老师来了,阿叔说我们今天就可以上课了。”他刚说完两句,又像一阵风一般吹走了。
新老师?难道那个姓杨的年轻老师最终还是过来了,又或者童老师介绍了什么别的合适人选?
林霖此刻也已经穿好外套从隔壁卧室走出来,看样子也打算看看。
“不管怎样,这些小孩子终于能有个老师了。”林霖长舒一口气,说道。
秋草只是盯着他看。
“看什么看。”
“你那天……开导小萱的那番话,好像挺有道理的。”秋草慢慢说道。
“那当然,”林霖忽然把脸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