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远的水墨人家,一圈一圈如涟漪,或是山野的裙边。
再御剑向上的时候,渐渐见不得了的山青点点。
“飞的那么快?你是要赶去哪里吗?”
“不是你说人间险恶吗?我想赶紧回去昆仑。”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沉稳些?下次可要注意,不要被那幻象迷住,要有定力,若妖犯你,不管它是装可怜还是真可怜,需记得妖有反骨,若它已起杀意,你必定要杀无赦!”
“你怎知它一定会杀我?”
“妖不同于魔,妖心眼细,眦睚必报,就算你今时今日放过它,它也必定狠狠的记在心里,你或是从一开始就不理它,若是有过厮杀,切记,永除后患。”
“你这说的,像是你和他们打过多少交道似的。”
当然打过交道,很多次。
尘依在过去的年月里,她从不知道六界的事情,或者说是忘记了六界的事情,想当年多少妖孽折煞在凌纤尘的手里,要不是那时新任妖王九幽罩住了一帮小妖,自己又能耐一些,再加上过去些许年妖界只是小大小闹,仙界同天界并没有太多管束,如今虽然妖界有所抬头,但天帝竟不知道怎么了,对待妖界也是一半的纵容,凌纤尘多年不管六界众生,所以,九幽山的家伙们,可能皮子紧了。
“你怎知我没打过交道呢?”
“看来呀你这仙尊,竟是个有秘密的,来崇吾山也是,杀那些妖怪也是,诶,不然你说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凌纤尘想了想,他倒是想说,不过不知从哪里讲起。
“嘿嘿,不敢说了吧?是不是?”
凌纤尘摇摇头,这丫头总是如此喜欢用激将法,从不深沉。
“再与其他比你不相上下的仙者或妖魔讲话时,要记得,无比十拿九稳才去戳别人的痛处,仙界也有乖张暴戾的,妖魔也并非一无是处,不能凭自己仙泽尤冠就盛气凌人,总是将别人,可明白?”
“哎呦哎呦,你又不是我师父,怎么处处教训我呢?我今日已然被那小妖怪们气的不行,你也总是在损我,难道我才是一无是处?”
“你没有,你的威风啊,大的很!你看那苦寒圣手不是都常住昆仑了?”
“那是因为苦寒之地太过凄苦,昆仑山又是一样的白雪茫茫,再说了,有个圣手,你们昆仑山不知道增色多少?”
“增补增色的我不在乎,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尘依转过来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的时候,凌纤尘才发现,这丫头耳朵竟然有擦伤,定是刚才那些小妖划到了,竟也不知道疼吗?
“只不过咱们要下落了。”
“什么?”
“下落!”
凌纤尘携尘依到了一处空旷的草原。
长郊草色绿无涯,素光淡无际,绿静平如砥。
“不是回昆仑吗?来这里做什么?”
凌纤尘没出声,从袖子里拿出霜色的手帕,轻轻的拉了她过来。
尘依不敢动弹,因为靠的很近,她额头已经有了微小的汗珠。
不是热的,是紧张。
汗珠陨於玉体兮,粉附身而沾凝。
这会儿子,粉黛都融在了汗珠里,她身上好香。
“怎,怎么了?”
凌纤尘此时像是环抱着她,她的下巴轻抵在凌纤尘肩上,凌纤尘两手一只扶着她的肩,另一只轻轻擦拭着耳朵上的红痕。
香气逼人的时候,凌纤尘的手竟也有些抖。
尘依擦拭时,她才觉得有些疼,原是自己耳朵破了。
“嘶。”
“竟是这么大意吗?被啄伤了都不知道?”
“刚才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数百只小妖,哪里还顾得耳朵。”
“多加小心,其实只有数十只,是幻术让你失了阵脚,罔顾了心神。回了昆仑要多练定力。”
“嗯。”
凌纤尘轻轻擦拭了几下,确定那是无毒的,才挥了挥手施决将伤痕抚平。
“若这有毒,你免不了要受个疤痕,一个丫头,耳朵上这疤痕岂不是不好看。”
“原来你也是以貌取人的家伙。”
“我没有以貌取人,再说你又不是人。只是提醒你要注意,多加谨慎小心。”
“嗯。”
此时,正直晌午,坝上草原,说不尽软玉温香,娇柔旖旎。
既然已经下落,尘依索性就抓了一根芦苇,走在草原清香的草色里。
珠玑在她耳朵上更加熠熠生辉,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唯有卿。
若是岁月变换,可能都流连忘返。
斜阳下,珠玑一对,浅笑依然,朝朝暮暮。
她只看到过凌纤尘狂风卷落叶般的让小妖们灰飞烟灭,却不知道当年的凌纤尘一壶温酒,妖孽大半的丰功伟绩。
若说妖王九幽嗜杀成性,那仙尊凌纤尘就是儒雅刀刀刀杀人。
看似仙风道骨,却越是肃杀就越清醒。
他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但却不代表他不擅长这打打杀杀。
在做仙尊之前,一向是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肃杀寡淡,手到擒来,曾经令多少妖孽闻风散胆,下手快,准,狠,曾经也是仙界忌惮的角色,只不过经年累月的,六界相安无事,他日益增长的灵力和仙泽,还有整个昆仑的陪衬,他越发懒了,相安无事多年,刚成长起来的小妖魔鬼怪们,或许也不曾知道这个曾经乖戾的家伙,是多么的可怕。
可怕到,因为讨厌那些妖魔黑血而练就了一身凌霄百破,看不到流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