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终南山上阳光普照,远远的可以看见云海上方,一轮金色的朝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终南山似乎更显厚重了。
屋外竹树环合,清风绕过树梢,便发出似泉水叮咚的声音。
一名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伫立在一棵树下,一席青袍,长发飘然,持着一柄木剑,如若少年神仙。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少年木剑上,串着许多树叶。
“沙沙……”
清风吹拂,一片叶子悄然落下。少年双眸紧闭,却仿佛有第二双眼睛一般,缓缓一剑刺出,毫无花哨,却似混沌初开,盘古开天地一般,撕裂空间而去,没有开刃的木剑,看似缓慢无比却似若闪电的一剑,直直刺入下落途中的树叶,叶子便羊肉串般被木剑串起。
少年缓缓睁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喜色,他随意一甩剑刃,驽钝的木剑却轻易的切开了剑身上的叶片,一剑分二,切口整齐无比,缓缓落在地面上。
少年收起木剑,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丝履轻点,整个人若飞鸟一般,跃出三四丈远。清风习习,吹动少年的衣袍,长发飘带,竟似御风而行,真真如仙人模样。
少年气质自不消说了。长养于道家之中,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如清风拂水,自然平淡,超脱世俗——其内里却还蕴藏着一种与众不同,超脱这个世界的气质。若说最吸引人的,是少年的眼。少年已经清晰可明辨俊逸的面容上,一双黑白分明,又似倒映了柔和的阳光,傲然的青山与那清缓的溪水。熠熠生光,动人心魄。可终日所见的这终南山之景下,又有着早熟而幽暗的眸子。
这个少年却正是叶瑜了。山下战火纷飞,山上却恒是清风云淡。是以他做事总不急不缓,一副早有成算于胸的模样。
他不单提着一柄木剑,手里还有一个早已备好的包裹,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些衣物与钱财。
叶瑜来到逍遥子的房间,在门外放下木剑与包裹,恭敬的行礼道:“弟子叶瑜,前来拜见师父。”
“进来吧。”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仿佛就在叶瑜耳边响起。让叶瑜微微一惊,逍遥子的武功又进了一分。
踏入三花聚顶者,已经是一代宗师级别了。到了这一层次,每进步一点,都需要几年,乃至十几年的苦功。
叶瑜却是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才恭敬的推开门,脱下丝履,踏入房间。战国时期是没有椅子的,故都是跪坐的。
叶瑜又行了一礼,等到逍遥子点点头,才跪坐在他对面。
这个位置有窗户,早晨的阳光则恰好可通过窗户,照射进屋内。若阳光浓烈些可见空中光尘飞舞。
此刻时间还是很早的。叶瑜并未前往食堂吃早饭,逍遥子有固定不去食堂的日子。大多数时他都是枯坐房内的。
逍遥子双手放在腿上,宽大的袖袍垂落在地面上,他眼睛都不曾睁开,只是缓缓道:“连早饭也未曾吃,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叶瑜没有一丝惊讶,而是点点头,低声说:“明诚每日醒来,眼角泪痕犹未干,心中便会升起一丝蚍蜉渡海无所凭依的心凉。”
“明诚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又自何而终。”叶瑜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哀伤,旋即又为坚决所取代。
“明诚年少,行有错谬,心有不安,愿请下山。”
逍遥子沉默了一会,方才叹息一口气:“命运如网,还需你自己去理清了。天下纷乱,却也是淬炼之地。”
“或许你自己不曾察觉,你早已为过往所束缚。若为师继续留你于道家之中,只会害了你。”逍遥子缓缓睁开眼眸,目光流露出一丝不舍。
“你是一柄未开锋刃的剑。或许早就注定了……天下,才是你要去的地方。”
逍遥子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叶瑜身上承载了太多,这些便如剑鞘,将他的锋芒掩盖,或许当叶瑜挣开剑鞘,打磨了锋刃之时,他的锋芒将令万界黯淡。
逍遥子淡淡的声音中,蕴含着一丝不舍与期待:“去吧,明诚。”
叶瑜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他恭声道:“明诚叩谢师父教导养育之恩,定当不负师父之期望。”
随后站起身,再弯腰行礼,随后出门而去。清晨的耀眼夺目,刺得人睁不开眼,叶瑜却背着行囊,持一柄木剑,心中竟升起豪气万丈。
踏过道家的青石路面,红墙绿瓦,令人遥想石板锤錾的久远年代。竹树浓绿,水汽犹存,如同新拭,如云似伞,遮得绵密。亦有一些老树探出枝桠,有“一枝红杏出墙来”之趣味。穿过走廊,进入移花植木之地,更是百草丰茂,花朵幽香,有鸟儿清脆之音,有泉水如佩环击碰。
假山时隐时现,竹林深处又有人声倩影,叶瑜最后再看一眼这些天下仅有的风光,古代交通不便,有时候或许一去,就是永远。
路过的弟子看见叶瑜的扮相,不由得一愣,才恭敬行礼:“师叔这可是要下山?”
“正是。”叶瑜微微点头。
弟子问:“此去何方?”
“未知。”叶瑜想了想,便一笑道。
弟子有些惊讶:“不知师叔此去何时能回?”
“或许一年便回,或许永远不回。”叶瑜仰起头,头顶枝叶繁茂,天空被其切割成不规则的块状,斑驳的阳光便落在他的脸上。
“师侄恭送师叔。”弟子不再问,而是深深行了一礼。
叶瑜则摆摆手,道:“你须好生修炼,亦须好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