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白日没有下雨,夜里却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好在这庙还不算太小,就算把马儿连同马车一同赶进来也还能容得下萧语三人。
如今天气不算冷,但是饶青林还是和车夫一同用捡回来的干柴烧了火堆。饶青林见萧语瘦瘦弱弱的,便也没让她做什么,只让她守着他那一篓子书。
萧语对他的信任很是满意,但是听他说起家里的事还是觉得非常气愤。
“你夫人有身孕了,那不是快要生产了?你为何不在家中多待一阵,说不定就能看到自己儿子出生了呢?”萧语问道,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冷了几分。这个饶青林表面上看着这么老实,实际上也是个负心汉啊。
饶青林欲言又止,许久还是开口说道:“其实我夫人两个月前便已经生产了,生了……生了一个儿子。”
“这么好……”萧语刚想要讽刺两句,又想到现在距离去年饶青林娶妻也不过九月多,两个月前,似乎时间对不上啊。萧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莫非在婚前便与尊夫人珠胎暗结?”
“不不……不是的!我夫人是早产!”饶青林急忙解释道,回头又想起自己并没有说过何时成的亲,便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何时成亲的?”
“我……我猜的,一般不都是年节前后成亲的么,那时候热闹,我老家就是这样的。”萧语知道自己一时心急说错了话,便随口胡诌想掩饰过去。
好在饶青林也没有多想,便继续说道:“我夫人怀胎七月便生下了儿子,但是儿子生来便……不健全,原本是要溺死的,但是我将族人拦下了,只是后来孩子还是在不足月的时候夭折了,我夫人非要将此事怪到我们饶家的头上,整日哭闹不已……母亲原来也还护着她,如今也撕破了脸面。闹得我在家中呆不下去,才早早地离了家。”
萧语不禁咂舌,没想到雷溪离开了饶家,饶家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看公子的模样。家中应该也是家道殷实,为何现今却这般落魄?”
饶青林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家中是经商的,我虽没有过多了解,但也知道我们饶家在元州也是大有名头的。也怪我没有经商天赋。自从父亲病了,家中产业都是母亲和伯父家的堂弟在打理。但是母亲不信任堂弟,宁愿把生意交给我夫人和不务正业的弟弟,也不愿意让堂弟参与其中。我弟弟生性好玩,夫人又傲慢无知,加之家中的人又离心离德,如今家中产业竟然已经成了空架子了。”
“至少你还有夫人陪着啊,她不是没离开你么。”萧语忍不住挖苦道。若是雷溪在,或者饶夫人不排斥饶七的话,饶家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有所不知。我夫人是元州知府的侄女,当初以为她是对我有意,多半怕也是看上了我们饶家的产业,如今好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可不怎么愿意在我们家吃苦劳作,便三天两头回娘家,回到家看着我们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唉,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萧语见他如此也有些同情他,毕竟当初作孽的是饶夫人,说起来他也是受害者。只是他的愚孝让他没有坚持自己的本心,也可能是因为观念不同。以为可是左拥右抱。却不想雷溪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自小在生意场上闯荡惯了,自然不会像那些养在闺阁中的姑娘们那么墨守成规。
就像苏慕白一样,虽然他可以为了自己放弃治疗腿的机会,但是却不能违背余氏的意愿。不过还好,余氏是真的为了他好。
这个时候。婚礼应当已经结束了吧。新人也被送入洞房了吧,苏慕白是不会在厅里会客的,那他会在哪儿呢?是在房中陪着新娘子,还是独自在书房里?
虽然在哪儿都一样,但是如果是在书房里,她还是会稍稍好受一些的吧。
只是,心口为何还是一直隐隐作痛呢?
萧语看向窗外,已经破烂不堪的窗子遮挡不住外头漆黑的夜,穿过淅淅沥沥的雨水吹进庙中的冷风拂过萧语的脸庞,将她原本滚烫的泪吹得冰凉。
一道身影从雨中跑来,一脚踹开了庙门,一声湿漉漉地跑了进来。
萧语看清来人,不由得一惊,站起来差点喊出声,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将自己的脸转向另一边看向饶青林。
饶青林也是一脸惊愕,问道:“青宇,你怎么来了?”
夜晚的苏府,一片寂静,只有雨声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着。
余氏病倒了,但是苏慕白只是请了大夫守着她,自己却站在屋中看着外头的夜空发呆。
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窗台上还摆放着萧语喜欢的鹅黄色海棠花。
只是这空荡荡的屋子再也不会如从前一般热闹,那扇丝质屏风还在,透着光还能隐隐约约看得见那边模糊的情形,但是苏慕白知道那边没有那个身影,也不会有人在敲着屏风的木制边框,伸头过来问他睡了没有。
萧语有什么东西苏慕白都很清楚,原来是有些嫁妆,都被换成了银子,后面添置的东西也没有几样,此时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房里,都没有被带走。苏慕白突然觉得,她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似乎衣服都没有几样。他向来也不曾了解女子房中该有些什么,但是余若芸在府里的那段时间,他可是见她常常要出去逛街添置物件的。好几次她都央自己陪她去,他没有答应。
当时他想,他要去也是陪萧语一同去啊。只是,现在似乎也没有几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