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冲本以为交代这些已经能够蒙混过关,他是真不愿意吐露全部实情,如果让蒙山军知道之前在山谷中时,一直被他和费莫在暗中窥视,说不定立刻会惹来厌恶,性命难免堪忧。
宋明辉见到董冲目光闪烁,意识到自己随口一问极有可能问到了关键,语气陡然一厉,喝道:“看来你今日真的不想活了!”
董冲身形一颤,再也不敢有所隐瞒,彻底交代道:“不瞒两位将军,鞑子要杀我的地方,正是在你们躲藏的那个山谷不远处,从你们假冒清军潜行,再到集结完毕,我们都一清二楚。”
话音一落,帐中立静。
秦风和宋明辉心中皆是剧震,他们自以为隐蔽的突袭贵阳,竟然全落在清军的掌握之下。可真是如此,清军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贵阳攻防战时,也不见过来增援的清军?
完全说不通!
董冲见秦风和宋明辉神色难堪,小心翼翼的轻声道:“贵军的行踪可能没有太多人知道,费莫和小人发现后,本是要回禀多尼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费莫临时改变了主意,把贵军隐藏在山谷中的消息压了下来。”
这是秦风第二次听到费莫的名字,当初设计歼灭清军哨骑,费莫就用了一出黄雀在后的好戏,结果没料到蒙山军还有后手,损失了一部分人马,可还是依靠敏锐的战场嗅觉,成功逃脱了蒙山军的追击,此人在那个时候就给秦风留下了深刻印象。
宋明辉出声又质问了董冲几句,却得不到有用的消息,关于费莫也只知道对方是清军参领,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可费莫知而不报的作为,背后一定暗藏深意。
董冲被带了下去,秦风暂时不会杀他,能让费莫灭口的人,留着日后说不定有用,而他带来的消息无疑石破天惊般让人骇然,当前的形势对于蒙山军而言,变得无以复加的严峻。
宋明辉说道:“无论那个费莫是怎么想的,我们应该立刻退兵,稍晚片刻说不定都有意想不到的的麻烦。”
秦风面色凝重,点头道:“传令下去,全军立刻开拔,按照计划退往新丰县。”
说这话时,秦风明显失去了以往智珠在握时的底气,心中已有危机重重,风雨欲来之感,而预感很快变成了事实。
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被带了进来,刚看到秦风,血丝密布的双眼中顿显愧疚之色,泣声道:“将军,洛城失陷了......”
秦风平日再怎么沉着冷静,听到这话也乱了方寸,呐呐道:“洛城......失陷了?”
在攻打贵阳时,蒙山军已经做好了随时撤军的准备,而贵阳城处在贵州腹地,周边地区全在清军掌控之下,蒙山军一旦开战,再也无法隐藏潜行,在撤退时必定遭到清军阻击,因此为了成功摆脱清军围剿,蒙山军在攻打贵阳前,已经实质性的控制了洛城。
洛城只是一座小城,人口不足千户,只有极少清军驻扎,加上县里的衙役捕快们,估计也不超过百人,负责城中日常治安。
而就是这么一座无足轻重的小城,却是蒙山军计划中撤军的必经之路,如今洛城失守,退路再不通畅,蒙山军想要返回新丰县,唯有一路攻击前进。
而在清军的围追堵截之下,蒙山军能够突破重重阻碍吗?
秦风不知道,可洛城失守,说明清军极有可能已经做好了围堵蒙山军的准备,如此一来还想要杀出重围,怕是难如登天。
宋明辉眼中已有悚然之色,走到那个满身是血的人面前,一字字道:“洛城何时失守的?又是怎么失守的?”
来人答道:“属下等人冒充清军守着洛城,一直倒也风平浪静,可就在今日清晨时分,突然有一队清兵说要进城休整,这也是平常之事,属下等人并没有太多怀疑,只想着那队清兵休整后能快些离去,若是不走就把他们歼灭在城中,可没想到......”
宋明辉声音嘶哑道:“没想到什么?”
来人咬着发白的嘴唇,悔恨无比道:“那队清军刚一进城,毫无征兆的就拔刀杀人,属下等人触不及防,被杀的节节后退,城门也失去了控制,随后城外出现了大股清军,估计有千人之多,洛城就这么.......”他低下了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秦风长吸一口气,吩咐余小林把那个报信的伤兵带下去休息,随后起身走到了地图前,目光流转不定,眉宇中的忧色越积越厚。
宋明辉亦是走了过来,并未多看地图几眼,沉声道:“我军退往新丰县的计划要改一改了,一味撤军定会遭到清军的步步蚕食,即使能侥幸退到新丰县,损失惨重之下,出兵贵州的谋划将变得毫无意义,清军若是继续进攻,广西都未必能守。”
秦风苦笑道:“我军在贵州毫无根基,难以灵活运动,稍有不慎就会被清军咬住围困,时间一长,我军不被歼灭,也逃不过溃散的下场。”
冒险攻击贵阳,终究还是付出了代价,只是没想到代价会这么巨大。
秦风不是没想过夺回洛城,毕竟从董冲的言语中,大概猜到费莫掐断蒙山军退路的行动可能是独立而为,并没有提前告知多尼,可他既然敢做,那就一定有自信守住洛城。
蒙山军要是在强攻洛城时失了锐气,又或者在洛城未能攻破时,遭受来自后方的清军打击,那极有可能会在洛城下失陷兵败。
秦风思虑许久,突然重重握拳往地图上一拍,脸上闪过一道狠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