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丢弃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还有鲜血混合腐烂气息的味道。
牢头望着三具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尸体,眉头一直皱着,神色中却没有多少心惧,而是带着深深的疑惑。
这些日子,清军为了稳定民心,已经很少送来犯人了,而一送来就被弄死的更少,眼前这事太不寻常。
有一个矮小的狱卒哀叹道:“蔡郎中是个好人啊,俺家老娘的病就是他治好的,还赊了我十两银子的诊金,从来没有过追讨。”
又有一个狱卒道:“说的是呀,昨日我胸腹疼痛难忍,去找蔡郎中问病,他才刚从李参将的府上回来,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就给我号脉,真是医者佛心啊,这样的好人鞑子怎么也下得了手!”说到后面,已是气愤难抑。
牢头听着,忽然目光一闪,停在了另外一具尸体上,呐呐道:“蔡郎中治病医人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难免会得罪人,惹上祸端倒是说得过去,可是贩菜的董小二能犯什么事?”他在仔细观察中,认出了第二个被拷问至死的犯人。
那个矮小狱卒也认了出来,对于董小二的感官似乎很差,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同情的味道,哼了一声道:“这董小二嫌贫爱富,只在千金坊卖菜,好像那里达官贵人们的钱就是香的,别人的钱都是粪坑里捞上来的,问他买个青菜萝卜都是困难。”
牢头听见千金坊,心想蔡郎中昨日去李参将府上出诊,而李参将府邸好像也在千金坊,念及这里,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却并不多话,只是看着狱卒们把尸体拖出去,暂时用石灰封存,等待死者家人过来认领。
这时,有人不满的骂了一声:“李九儿那小子去哪里,刚才还在这的,一到干活就跑个没影,是不是又被哪个婆娘把魂勾去了。”
众人一阵哄笑,牢房里的阴森气氛冲淡了不少,牢头浑浊的双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异色,缓缓的摇了下头,嘴里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叹息。
死亡每天都在上演,而有时候,死亡代表的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马金忠不知道他害死了三条人命会产生什么后果,反正对于杀人如麻,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鲜血的他而言,死几个人根本不算个事,没能完成张国柱交代的任务才是烦心所在,他面色郁闷的找到张国柱,一张嘴就是告罪道:“属下无能,审不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张国柱脸色阴沉不定,他并没有责备马金忠的意思,只是心中焦虑所致,他的感觉一直很准,几乎可以断定李贺身上有问题,多次想直接把人抓起来再说。
可李贺到底是柳州参将,他一旦被抓,城中守军必定会有所反噬,而且造成民心浮动,桂林城之败的前车之鉴发生不久,张国柱可不想重蹈覆辙。
马金忠忍不住低声说道:“大人,即使李贺心存歹心,可他兵权已经被我们掌控,又对他进行了严格监视,想来也不用再过多担心。”他觉得张国柱有点小题大做了,又不能驳了对方的面子,只能旁敲侧击提醒张国柱不用再多费周折。
张国柱眼中犹疑不定,对自己的判断也产生了些许怀疑,可还是不放心,问道:“你对我军进城后,李贺所有接触过的外人都审问清楚了吗?”
马金忠心道:我都审死了三个人了,难道还不够清楚。可转念一想,好像还有一个人没有审过,却并没有过多在意,只是在张国柱面前,他不敢有所隐瞒,答道:“除了一个货郎外,其他人全部审问清楚了。”
张国柱面色微冷,质问道:“为什么要遗漏那个货郎?”他心中不满,平日对于属下向来严苛,要求做事不准有半点疏忽大意。
马金忠急忙道:“回禀大人,那个货郎不在城里,因此卑职暂时无法把他拿下。”
张国柱听了责备之色淡去不少,沉思片刻后,脸色却又凝重了起来,问道:“那货郎的身份查清了吗?又和李贺是什么关系?”
既然认为李贺有问题,张国柱就不会错过任何蛛丝马迹,而一时半刻无法弄清楚的线索,往往都是最有价值的。
马金忠虽然是个武夫,但做事细心,又识文断字,这才深受张国柱的信任,他告退了一会儿,等回到张国柱身边时手中多了一份卷宗,上面有关于那个货郎的详细资料,他一字不落的念了出来,内容并没有特别之处。
货郎的身份再普通不过,只是一个贩卖各种杂物的小商贾,乃是柳州府本地人,经营自家的小生意有十多年之久,绝对没有蒙山军暗探的可能,而和李贺的关系,仅仅是为他购置一些可以用来陪伴幼儿的小玩意。
张柱国知道李贺的妻子怀有身孕,为此还派去了一个妇人,名为关切照顾,实则贴身监视,而李贺为了还未出世的孩子准备些玩物很是正常。
李贺身上真的没有任何疑点吗?
张国柱耐心远超常人,向来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从马金忠手中接过卷宗,目不转睛的翻看了良久,忽然低声道:“李贺见过那货郎两次?之后货郎立马就出城购置货物了?”
不过是一些陪伴幼童的小玩意,货郎家中该有囤货,何需出城购置?若是购置其它的东西,偏偏都是在见过李贺才出城,这会是单纯的巧合吗?
张国柱心思急转,把卷宗用力一合,沉声道:“派人立刻找到那个货郎,把他带到本将面前,我要亲自审他!”
马金忠亦是发现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