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珠娘就被啊娘使去山下村东头碾房了。
姐弟俩弄了点面疙瘩,配了鸡蛋汤填饱了肚子。
珠娘仔细套好门锁,就带着小刺猬头和一篮子青麦出发了。
临走前,珠娘奇怪地看了眼珠儿在山风里根根炸起的小刺猬头,疑惑地问道:“为何不蓄长发?像啊兄那样的?这儿不都是蓄长发么?”
小刺猬头伸手扒拉了把满脑袋的炸毛:“啊娘说会长虱子,讨媳妇儿前不用蓄,也省事儿。”
珠娘:“那啊兄也没说媳妇儿呢呀?”
小刺猬头:“啊兄都是自己打理的,不用啊娘的。”
珠娘:“…………”你就告诉我你自己不会打理不就得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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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二人下了山,过了河,还爬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才远远见着了写着“双角东头村”字样的大石头。
一路上好些见着的村人都笑着跟姐弟二人打招呼,元望宵一律乖巧着笑过应对。
一群人倒也不疑惑,正是农忙时节,各自打了招呼就各忙各的去了。
一派春日欣欣向荣的感觉。如暖风一般吹开了元望宵一直以来郁结的心情。
对着日头,珠娘暖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爬上村东头的小山坡,就到碾房了。
碾房里已经有人了。
正半蹲着身子往碾盘里划拉汁水漓漓的豆渣子。
见了进来的姐弟二人,转过脸来冲姐弟俩笑。
珠儿也看着那人笑,从珠娘手里拎了青麦就递过去:“猫儿哥,整好你在,太好了!”
叫猫儿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啊兄差不多大,却不似啊兄黑熊一样壮硕,而是细长高挑的个子。黑黝黝的脸上绽开两个讨喜的酒窝,笑着接过珠儿的篮子:“合该了!正要收拾了回去你这小娃子就来了,怎地掐时这么准了,哈哈……”
猫儿说完,侧门望向珠娘:“听说你前几日落河了?现下好点没?”
珠娘正要接话,珠儿先一步开了口:“珠娘好着呢!好着呢!猫儿你快给我讲讲那“响筝”!上次只讲到用竹棒定住油纸呢?还有呢还有呢!”珠儿蹦哒着,绕着猫儿转圈圈。
猫儿点了点珠儿的额头:“你这小娃子倒是记得这些个小玩意儿!拿去拿去,刚好做了一个要去玩呢,你拿去和珠娘玩吧。”说完从磨盘下拿了个物事出来,塞到珠儿怀里。
珠娘一看,这不就是风筝嘛!
还是一只……画着胖猫头的风筝。
有了猫儿的帮忙,一篮子青麦不消一会就磨好了。
猫儿推着碾盘,珠娘稳着盆在碾盘下接着青麦面。
珠儿早扯了猫头风筝去碾房外的山坡上完了。
欢快的声音从屋子外传来:“呼呼呼!猫儿哥,你这响筝可太好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猫儿见珠娘老往屋外瞅,笑着解释到:“我在上面绑了竹哨,上了天,风一吹就会响了,怎么样?好听不?”
珠娘转过来脑袋:“好听好听!猫儿哥可真是厉害呢。”
猫儿看着言笑晏晏的珠娘,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唉,珠娘如今快十二了吧?都长大了,都知道叫猫儿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成女郎啦,前不久你啊娘家不是还来人了吗?听说是你舅娘家少子说亲来了,成了没呀?”
珠娘摸了摸头,低头傻笑: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醒来时听得啊娘说什么“爹爹……就该让珠娘许给了少子……”什么的。
猫儿看她低头,却以为她害羞了,叹了气接着道:“要我说,不成才好呢,你舅娘家虽说吃穿不愁的,少子也是个难得一见的俊俏儿郎。可少子……是个多病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
见珠娘依旧低头不语,猫儿用力拍了下袋:“嗨!你看我,一说就没边了,珠娘可别计较,我和你大兄也是一块长的,你也算我半个妹子了,我也……盼着你好呢。”
珠娘听了这话,抬了头,笑着对猫儿说:“猫儿哥,谢谢你!啊娘……没答应这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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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猫儿这说法,自己应该是有外公,也有舅舅,舅娘一干亲戚的,可又为什么,自她出事都没见过这些人呢?
珠娘带着这些疑惑告别了猫儿,和珠儿下了碾房,本想直接回去。
可珠儿手里图了个新鲜玩意儿,非要去林子里玩,因为这一片上除了碾房的坡面,就只有藏在深林里溪水旁边的一块草地可以放风筝了。
珠娘看时候还早,就带着珠儿进了林子。
今日风头不错,风筝刚上了天就被刮了老远,姐弟俩追着随风发出阵阵声响的风筝跑着。
玩得很是畅快。
就在珠儿抖了抖手腕,准备将风筝线头收回来时,风筝却向着远处直直冲了下去。
看方向,是出了林子从官道去了。
手里的线被风力扯断了。
珠儿呆愣着脸拉着手里仅剩的线头,转过头来看不远处早早就躺坐着顺气的珠娘。
珠娘:“……呃……”
珠儿开始嚎啕大哭。
珠娘捂住耳朵,无奈地站起了身子:“不是吧!又来?”
珠儿就这么对着自家姐姐哭了一通。风筝落到不知哪里去了,珠娘也不会真去捡,只在半月形状的溪水处晃荡,珠儿就这么扯着她的衣角跟着晃荡,一边晃荡,一边大声嚎哭。
“唉!别哭了别哭了!我带你去找!但是我先说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