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元过后,青绯便没了消息,这一点南修桓并不意外。其实他心里清楚地很,如青绯这样的姑娘,多半是受人指使,一击不中,八成是不会留在朔阳,若是遇上个心狠手辣的,直接灭口都是正常的。
南修桓心里明白,也不多挂念。南大侠自信的很,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么一晃,就到了三月中旬,南家大哥的婚期。
“要不是为了大哥成亲,我早就出门逍遥了。”南修桓打着哈欠被四平和八稳拖起来换衣服,瞅一眼还未亮的天光,嘟嘟囔囔地抱怨。
南修彧娶得是内阁大学士的长女许茵,是典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南修桓没见过,难免好奇,追着问了半晌,只得到南修荀一个无奈的眼神:“我也没见过啊,只听说性情听温和的,书香门第出来的,怎么也不会差。”
南修桓撇撇嘴,心说朔阳那些个大家闺秀,除了傅瑶和陆苒,大概哪个都能称上一句性情温和,这种评价简直毫无参考价值。
索性也不是自己老婆,南三少爷并不执着于得到个答案,反正新娘子嫁进来,总会见到的,当务之急还是找个空当补个眠比较实在。
可惜的是,府里要办喜事,上上下下都忙成陀螺,南修桓转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一处清静的地方,没等南修桓失落完,就让南修荀给拖去了。
看见楚天麒登门的时候南修桓并不意外。南家大哥曾是这位四皇子的伴读,南太傅也做过他的老师,于情于理,他都该来这一趟。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暄和长公主也到了。
傅邈穿着济楚,抱着胳膊凑到南修桓跟前:“暄和长公主怎么回事,怎么跟楚天麒一起?懿贵妃不是都怀孕了吗?”
南修桓把傅邈往旁边一推:“傅大爷,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妈。”
“我这能叫婆妈吗?”傅邈不服:“我这是胸中自有沟壑。”
迎亲的花轿自长街尽头缓缓行来,轿旁跟着四个如花似玉的侍女挽着,整条街都是泛着红的喜气洋洋。
南修桓手快得很,胳膊一伸捞了两块喜糖塞进嘴里,笑着看南修彧伸手把新娘子扶下轿子。
众人跟着新人往正堂走,南修荀边走边拿胳膊肘撞了下南修桓,从他手里拿走了另外一块喜糖,还不忘埋汰一把弟弟:“你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南修桓白他一眼,又从他手里把那块喜糖抢回来,耀武扬威地扔进嘴里。
“南家兄弟看起来关系不错。”楚辛夷远远看着南家兄弟的互动,对楚天麒说道。
楚天麒笑道:“是啊,他们兄弟三人选的路都不同,没有利益冲突,倒是可以毫无芥蒂。”
说话间新人已入正堂。
这一场婚宴宾主尽欢,顺顺利利走到了尾。南修桓送完了最后一个客人,长长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往回走。
陆府距南府虽说不上远,但也有三街之隔,坐马车约莫要小一刻钟的功夫。三月间,天还不算长,此时天色已有些昏黄了。
陆苒原本有些疲惫,正歪在马车上和陆夫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却是突然止了话头。
“苒苒,怎么了?”陆夫人关切道。
陆苒抬手打断了陆夫人接下来的言语,低声道:“有些不对劲。”她说着,手习惯性得往腰间摸去,摸了个空。今日赴宴,她身上未带任何兵器。
陆苒将轿帘撩起一条缝,马车正在中途,连接两条纵向长街的辅道上。黄昏时分,主街上尚有零星摊贩,此处却已经冷清下来。
不太妙。
“娘,”陆苒压低了声音:“一会若是有什么事,您别慌,就待在车内。”
饶是陆夫人见多识广,也有些慌了神:“这是……怎么了这是?”
陆苒没说话他凝神听着窗外的动静。陆相和陆公子的马车在前,车轮声响均匀,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周遭不大寻常的风声。
对方大约不止一人。
相思剑主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向来是占据主动的一方。她悄声挪到了轿门的位置,待破空声一起,整个人像一只轻巧地燕子一般翻身而上,脚下轻点轿顶借力,将几只暗处袭来的□□击落在地。
随即有人自暗处冲了出来。陆苒侧身闪避瞬间,余光瞥见前方陆相的马车同样遭袭。随行的护卫手上功夫平平,堪堪拔刀便一命呜呼,毫无还手的余地。
马已经死在了刀下。
陆苒只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护不住两辆马车。
不过陆苒在江湖上走跳时间也不短了,判断也是果决。背靠着轿子,朝里嘱咐:“娘,到轿门哪里去。”言罢侧身避过刀光,手上蓄力,劈手夺下了一柄精钢长刀。
刀有些重了。
陆苒一个鹞子翻身,跳上马车前梁,粗暴地扯开轿帘揽过陆夫人。
陆夫人一眼瞧见前面同样在被围攻的马车,便猜到了陆苒的意图。陆夫人勉力定定心,手上紧紧抱住了陆苒的腰。
陆夫人大家闺秀出身,火都不曾发过几次,心里却也通透。陆苒是个姑娘,哪怕武功高强,气力上也必定会有所欠缺,这种情况下,能省一分力气便多一成活路。
带着个人,陆苒的速度提不上,好在两辆马车相聚不远,陆苒手中刀走势凌厉,黑衣人手中刀还在侍卫尸体上未曾来得及拔出,就让陆苒一刀封了喉。
这厢刀势回转,另一只手施力一松,将陆夫人塞进了马车中。
陆苒只来得及嘱咐一句“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