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算是我想到的,偶然遇到的。”楚天麒一五一十得描述了经过。
“这样啊。”楚辛夷垂眸抿一口茶,倒是对傅邈多了两分重视,这位定国公世子不常在朔阳活动,竟也是个敏锐的。
“皇姐,”楚天麒见她不说话,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随口一问罢了。”楚辛夷说着站起身,今日她穿了一身百花裙,行动间,层层叠叠的织纱裙摆拂过地面像是一朵流云。美倒是够美,只是搁在此时,不免过于单薄。
暄和长公主的服饰礼仪一向不曾出过错,只是不知今日为何穿了这样一件不合节气的衣裙。楚天麒正奇怪,楚辛夷已经走到了殿门口。
风几乎是灌进来的。
楚辛夷的裙摆在风中张扬得像是一只斑斓的蝴蝶。楚天麒一惊,抄起一旁的斗篷不由分说地裹在了她身上,眼里颇有几分责备。
宫人们把头埋得更低了。
楚辛夷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楚天麒的脸上,目光前所未有的复杂。
楚天麒让她的目光看得一滞。
“我今日,听到一个消息。”楚辛夷说。
楚天麒安静地等待她的下文,可楚辛夷却没有再开口,她低着头,手指在斗篷精致的貂绒领上划过。她衣着实在是太单薄了,在尚料峭的风中,葱白的手指泛着红,打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让他们都散了吧,”楚辛夷吩咐青玉道:“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青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楚辛夷道:“去吧,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
暄和长公主的重华殿是越帝在她出生时命人建造的,亭台水榭,是一片北方难得一见的江南风光。此时宫人尽数退下,倒显得有几分空落落的。
起风了。
风声里,楚天麒听到她说:“今日清晨,贵妃身体不适,太医来看过,说是已有两月身孕。”
这对楚天麒来说,可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
楚天麒是嫡非长,偏生皇后是个病秧子,又没有一个强硬的母家,若是没有暄和长公主,怕是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长了。可现在,这位荣宠无限的长公主可能会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了。
楚天麒疑惑她的坦诚,同时心里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他问:“皇姐此时和我说这个,可是有什么打算吗?”
楚辛夷看着他,忽然歪头笑起来,恍若春花烂漫。她是个美人,由皮到骨,工笔殊丽。她笑起来,眉眼皆是暖了冬意的浓墨重彩,她的声音和进风里,仿佛由不可及的远方而来:“储君的位子,你想要吗?”
怎么会不想要呢?楚天麒心想,不只是他,他的那些个兄弟们,又有哪个不想要呢?
他想说他想要,即将出口的话在舌尖几个来回,缠绕成一句无心于此,却最终融化成一片沉默。
“那便是想要了。”楚辛夷说的笃定。
楚天麒没有反驳,他避开楚辛夷的目光,在心底哂笑一声,怎么就忘了,他这位皇姐,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
“我们......”楚辛夷移开目光,院子里的红梅开得正好,一枝一枝抱成团,又一树一树绵延成线,火一样烧在她的眼里。她说:“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