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甲面露难色:“殿下,罗汝才还在湖广流窜,孙将军的勇卫营是湖广的定海神针,一旦撤回来,湖广恐怕就要乱了……”
“那这样吧,勇卫营留在湖广,由副将统领,孙应元和其亲兵,速速返回京师,我有大事用他。同时给副将传令,在孙应元回京期间,勇卫营要稳扎稳打,绝不可轻敌冒进!”
朱慈烺现在抚军京营,是京营总督,孙应元是京营的将,因此他完全有权力把孙应元调回来,不过全国一盘棋,要调孙应元,终还需兵部的同意。
陈新甲一想只调孙应元,勇卫营还留在湖广,湖广当地官府的反弹应该不会太大,于是点头:“臣这就派人去传令。”
“记着要用八百里加急。”
“臣明白。”
“辽东军情有什么变化吗?”朱慈烺问。
“昨天最新塘报,两天前锦州的祖大寿还在坚守。建虏在松山一代有活动。不过尚没有向杏山塔山发动进攻的迹象。”陈新甲回答。
京师辽东相距千里,因此最新的塘报也只能反应两天前的情形。
“今日早朝,为何没有人提到辽东?”朱慈烺有点不解。
松山新败虽然有十余日了,但锦州尚没有失陷,祖大寿尚在坚守,早朝之上为何没有一人提到辽东?
陈新甲一脸尴尬:“提了又有什么用?前几日的朝论,都快把辽东谈论烂了,但却没有人能提出什么高论,今日再提,不过是徒增陛下的烦恼罢了。”
朱慈烺默然。
松锦之战,九边精英付之一炬后,朝廷再无可用之兵,对锦州已经是有心无力,想救也是救不了,兵部左侍郎范志完和顺天巡抚杨绳武虽然搜集了五千援兵到达辽东,但无济于事。洪承畴的十三万大军都败了,何况区区的五千人?
如今两人驻兵宁远,修建宁远南城,朝廷也准了他们的计划,明显就是已经放弃了锦州--这也是心照不宣的秘密,锦州失陷只是时间问题,朝堂之上无人点破,只不过是为了维护朝廷和崇祯面子罢了。
“如果辽东军情有新的变化,请部堂一定要通知我一声。”朱慈烺说。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杏山塔山,马绍愉奉了密旨前去,算算日子,明天就应该到杏山了。
“臣明白。”陈新甲躬身。
“兵部的武库司还有多少甲胄?”朱慈烺问。
陈新甲愣了一下:“殿下是想为京营换甲胄吗?武库司的甲胄现在也不多,不过五千甲还是有的。”
大明朝有三大官方兵器厂,一个是内监的兵仗局,另一个是工部的军器局,最后是兵部的武库司,现在朱慈烺已经把兵仗局拿在手里,兵部的武库司也可以随便治理一下。
“我要的是好甲,不是那种中看不中看,建虏一箭就能射穿的烂甲!”朱慈烺冷着脸。
陈新甲一脸尴尬:“臣明白,臣亲自去挑选。”
“不,部堂,你误会我的事情了,我需要的不是你为我挑甲,而是武库司出产的每一副甲胄,都是精钢实铁,能护卫我大明将士,让他们少流血,少牺牲的好甲。”朱慈烺冷冷说。
“是是是。”陈新甲连连点头,额头微微有汗。
“听说现任武库司郎中,是你的同乡?”
陈新甲点头:“是。”
朱慈烺不说话,只冷冷看着陈新甲。
陈新甲明白了,咬咬牙:“臣明白,臣立刻就撤换他。”
“光撤换可不行,他这几年贪墨的钱财,也要一两不少的给我挖出来。下任武库司郎中要用一个清名有干才,能为我大明做出好甲的人,这件事做好了,本宫上表为你请功,若做不好,你就等着掉脑袋吧。”朱慈烺冷笑。
陈新甲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跪倒在地:“臣明白。”
“还有件事,范志完在辽东不利,本宫想把他调回来,用吴甡代替之,你有什么办法吗?”
陈新甲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恐怕很难,范志完圣眷正隆,又正主持修建宁远南城,皇上不会同意动他,除非……有言官弹劾。”
朱慈烺眼睛一亮,淡淡说:“交给我了,到时你记得把吴牲举荐上去就行。”
“臣明白。”
“蓟州总兵之事,要抓紧办。”朱慈烺没有忘记刘肇基的任命。
“臣已经在处理了。”
等朱慈烺走后,陈新甲慢慢直起身,只觉得后背都湿透了,想不到太子居然知道武库司郎中贪污舞弊之事,那武库司郎中不但是他同乡,也是他好友,平日里没少孝敬他,如果真要追究起来,他不但失察,而且有沆瀣一气的嫌疑,幸好太子并没有咎责他的意思。不过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又想,太子殿下为什么对吴牲这么看重?难道是想用吴牲取代我?不对啊,如果要取代我,又何必派吴牲去辽东?
太子的心性,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至于武库司郎中,事到临头,只能丢军保帅了。
“来人,叫武库司郎中来见我!”
当晚,兵部武库司郎中贪污舞弊之事爆发,本人畏罪自杀,家产全部籍没充公。
朱慈烺为什么非要撸掉范志完?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能容忍范志完在宁远修建那些没用的城堡,浪费朝廷本就不多的银子。
出了兵部,朱慈烺小声吩咐田守信:“派人去打听一下,看言官们都喜欢在哪里聚会?”
田守信吩咐下面的人去打听了。
朱慈烺拨马向前,想到辽东局势,心情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