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晓是凌晨五点离开的,那时候天还没有大亮,空气中还满是雨水的潮气。
运站,买了一张去凤湾村的汽车票后晃晃悠悠的出发了。
破破烂烂的大汽车一路开一路停。
车上早就没了空余位置,售票员不紧不慢从旮旯掏出几个马扎,摆在过道,让刚上车的乘客过去。
“我不坐了,我等下一辆。”穿着裙子的女孩皱眉。
售票员呵呵一笑:“这条道车少,每次都是人挤人,你再等几辆都得坐马扎。”
女孩想了半天,最后拖着长裙走过去。
车子又晃晃悠悠的开了几里路,童晓看到窗外熟悉的景色,心中微微激动。
车停稳后,他拿起背包走下车。
两侧草丛被风出沙沙的声音,不远处是一池宽阔的湖水,小时候童晓总跳下去捉鱼。
踩着熟悉的泥土,闻着熟悉的味道,他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童晓轻车熟路的走回家,眼前是一栋红瓦白墙的二层小楼,院子前的大铁门没上锁。
路过鸡圈,蹲在边上晒太阳的大黄对他摇尾巴打招呼。
“哥!”童一安看见童晓,眼中全是惊喜:“你怎么回来了?”
童晓记得上次回家还是今年过年,一转眼过去好几个月,他不禁眼眶发酸:“想你们了呗。”
“哥你不是得上班吗?是不是周一就走了?”童一安身高一米五,想要和童晓对视必须把脑袋高高仰起,大眼睛乌黑黑的,可爱极了。
“不走,我请了半个月的假。”
“太好了,那这半个月,我每天放学回家都能看见你!”
童一安表情兴高采烈,抱着童晓又蹦又跳的。这让童晓从心里生出一阵愧疚,这些年他都没好好陪过童一安。
“爷爷呢?”
“在小饭馆。”
童晓的爷爷在村头开了家小饭馆,现在快到中午,应该是最忙的时候。
童晓摸摸童一安的小脑瓜:“你在家看书,我去给爷爷帮忙。”
“哥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作业都写完了!”
童靖桥乍一看门口,以为自己眼花。
眯缝着小眼睛看了许久,这才敢确定,他的宝贝孙子回家了!
小饭馆很简陋,几平米的小地方摆着三四张桌子,此刻都坐的满满当当。
童靖桥从小厨房拿出三个木板凳,爷孙三人坐在门口。
“你咋回来了,放长假?”
“没有,我请假了。”
童靖桥诧异,他很了解自己的孙子。小时候上学,哪怕生病都不带请假的,这次无缘无故请什么假?
“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童靖桥用过来人的语气对童晓说道:“和同事闹矛盾了?还是被上司批评了?我告诉你,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人这一辈子哪能所有事情都顺风顺水,有点小摩擦小碰撞很正常。”
“一安,我说的话你也得记住,同学之间有点小摩擦很正常,不能动不动就嚷嚷着不想上学。”
童一安委屈:“爷爷我没有。”
童靖桥:“我知道你没有,我这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不能学你哥哥。”
童晓:“……”
“爷爷,你想多了。我就是最近有点累,请假回来休息一段时间,而且我也想你和一安。”
童一安笑嘻嘻的抱着童晓的腰:“我也想我哥!爷爷,你不是每天都盼着哥哥回家吗?”
童靖桥哼哼两声:“那就在家住几天吧,晚上给你炖个小鸡儿吃。”
童一安的小爪子在童晓腰上摸来摸去,突然抬头问:“哥,你胖了好多啊,腰比原来粗了!”
童晓吓的一激灵,倏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呃…在办公室坐的久了…不运动…所以养出了小肚子。”
童一安咯咯咯的笑:“哥哥你可别和婶子似的,小肚子跟怀孕了似的。”
童靖桥却摆手:“胖点好,你哥打小体格子就差,赖赖歪歪的,胖点有抵抗力。”
童晓咧嘴笑了笑,额头上浸出一层冷汗,心脏砰砰砰的跳。
屋里有人喊结账,他赶紧进屋帮忙。
童靖桥在外面点了根烟,眯眼晒了会儿太阳。迎面又来了几个吃饭的,他领着童一安搬出几张桌子椅子摆到门口。
童晓坐在柜台,看着来来回回的人,眼神有点呆滞。
他突然感到害怕。
如果有一天爷爷和妹妹知道他怀了孕,生了孩子,会怎么看他?
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嫌弃他?
童晓想了无数种可能,脑壳乱的嗡嗡响。
虽然逃避是失败者的行径,但此刻,童晓真的很想像个鸵鸟一般,把头埋进沙子藏一会。
第二天清晨,童晓站在院子里刷牙,大黄突然汪汪汪的叫。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推门进来。
“呦,你回来了!呵呵,还真有福。”李玉芝皮笑肉不笑的说:“今天我们娇娇男朋友请客吃饭,你也跟着去吧。但是我警告你啊,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别给我们丢脸。”
这女人是童靖桥的儿媳妇,童晓要叫她一声婶婶,童晓不待见她。
要问原因,事情就要追溯到童晓上高中那段时间。
那时候童晓奶奶生病住院,危急时刻,李玉芝却偷偷摸摸找大夫,警告他不要用贵药。
童爷爷知道这件事后气得半死,在医院和李玉芝大吵一架。
当年童晓还小,不明白李玉芝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长大便渐渐明白。
在李玉芝心里,爷爷奶奶的存款都是她家的。现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