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县城的房子都还是老式的构造。低矮的房檐,贴满小广告纸的墙壁,就连路边的邮筒都已经不知历经了多少风霜。但因为新年而处处张灯结彩,也别有一番风情。

虽然是新年的第一天,但街上还是很热闹。

靖县的外来务工人口很少,大部分的商铺都是本地人经营,又逢春节大量年轻人返乡过节,老板们都纷纷抓住这个机遇,连过节都不落下开门营业。

宋宓买了个烤红薯,一边走在路上一边吃。

她后悔回来了。

本来可以像姐姐一样避开这场无意义的冲突,她照旧给父母每个月打钱尽了自己作为子女的本分就好了。可如今闹成这样的局面,她觉得连那个家都无法待下去。

父母的言辞凿凿,弟弟的理所当然,让她几乎都要质疑自己内心的坚持。

”家里养你和你姐姐这么大,弟弟结婚哪有姐姐不出钱的道理?”

”你们现在不好好对你弟弟,以后你结婚了被婆家人欺负谁来帮你说话?”

”女孩子家的,少买一些花哨的衣服化妆品,日子不就过来了吗?”

……

风从脸上划过,清晰的泪痕却一点都没有被吹散。她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沿着老街一路走毫无方向感地走。

停在一棵梧桐树下,一抬头就是零零散散枯黄的叶子。她打开手机,里面是来自傅司域的几条未读消息。

傅总:吃过午饭了吗

傅总:红包

傅总:红包

傅总:红包

傅总:给宓宓的新年红包

宋宓看着和傅司域的聊天界面,眼眶一下子就湿润,豆大一颗的眼泪砸在手机屏幕上。

像傅司域这样的人,大概无法想象她和姐姐从小到大就没有收到过新年红包吧。

父亲母亲为了节省开支从来不会给她们包红包,也不会给超过五块钱的零花钱。过年时从亲戚们那里收到的红包,她们也从来都是如数上缴。用母亲杨慧芬的话来说:“没有我们先给别人家小孩子红包,人家哪里会给你们红包?算起来还不是我和你爸的钱。”

小时候觉得父母说的话都是真理,所以尽管因为别的小朋友能收到红包而羡慕不已,也还是含着泪上缴。

她看到傅司域发的“给宓宓的新年红包”几个字,觉得又温暖又难过。

最后还是只给傅司域回复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却没有去收那几个红包。

她在微信里查回c城的车票,最近的一班汽车是下午四点。从靖县直达c城。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她收拾行李赶到车站。

不想要待在这里了,她宁愿一个人回到只有一个人的宿舍,也不要在这里难过的掉眼泪了。

回了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在。

她收拾完行李,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推着行李箱在门口换好鞋子,掏出手机准备再确认一下车票的时间时,手机里震动两声,传来一条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1760的储蓄卡账户2月9日14时55分atm取款人民币元,活期余额元。[中国交通银行]

她翻遍了钱包,才发现自己的银行卡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可她分明记得清清楚楚,回家前她特意把银行卡放在钱包的最里层。

宋宓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首先把银行卡里的余额都提到微信里,然后才打电话给母亲杨慧芬。

“妈,你拿走了我的银行卡。”不是疑问句,也不是感叹的口气,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能拿走她的银行卡并且在atm机上取走钱的人,只有她妈一个人。

这张卡还是她刚考上大学的时候母亲亲自带她去办的。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是母亲亲自教她怎么存款怎么取款,怎么设置密码。宋宓还记得她说:“银行卡不要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最好用家里人的生日,这样别人就算知道你的生日,也没法取走你的钱。”

于是她用了姐姐的生日做密码,一用就用到现在。

“小宓啊,你不知道赵家那群人简直就是一群地痞流氓,你弟弟要是明天不把彩礼钱带过去,他们家两兄弟不仅会打断你弟弟一条腿,还要送他去坐牢啊。妈也是没有办法啊,你看你卡里明明有这么多钱,你还自己藏着掖着。”

杨慧芬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情,她让儿子拿着钱今晚就赶去赵家,想到儿子终于不用再担心有牢狱之灾,未来的一切还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她就无比的开心。

看到女儿卡里竟然有五万多的存款时,她想到的也不是女儿到底是怎样省吃俭用才攒下来的钱,而是女儿明明有钱,早晨还强硬的一分钱都不肯给弟弟出。

她直接做主取了五万出来,四万凑彩礼,剩下的一万刚好还能把酒席置办得漂亮些。她了解这个小女儿,知道她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不可能把自己这个妈送去警察局讨回这笔钱,只要以后她好好哄一哄,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

“你们把钱取走了,想过我以后怎么生活吗?”宋宓沙哑着嗓子反问。

“妈不是给你留了两千多块钱吗?再说了,你的工资每次都发的很及时的嘛。”杨慧芬不以为意。她只是沾沾自喜,庆幸自己把一切都计划的妥当,凌晨三四点的时候特意爬起来去女儿的房间里偷了她的银行卡。

宋宓其实还想问她,如果她失业了呢,如果她流落街头了呢,如果她突发重病呢,那么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c城,要怎么活下去?

可她无力再去纠缠。她只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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