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前懵了。

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儿,她转身想跑进府里找许望,想了想,转身又回来了。毕竟许望知道了这件事儿,又要唠叨上一个时辰……莫负匆匆跑到路人身边,话里已带了点儿哭腔:“你……你……你……你没事儿吧?”

趴在地上的,是一个老者,他已经不再呻吟,只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莫负惊了,这一弹弓,不会真打出人命了吧?

“哎呦,哎呦,要了老头子的命了,这下可要了老头子的命了……”倒在地上的老者坐了突然坐了起来,大声嚷嚷起来。莫负被他吓得向后一个趔趄,险些坐在地上。莫负不由得向那老者看去——他的须发皆已白了,但是脸上还是丰盈圆润,面泛红光,并不似寻常老人那样干瘪枯槁。比起这些,那双眼睛则更是令莫负在意得紧——那时一双十分细长的眸子,纵然如此细长,眼睛却是不大,如同眉宇下两道长长的刀疤,小到会令人怀疑这双眼睛究竟是闭着的,还是睁着的……

这样的眼睛,她是见过的,那是一次傍晚,在林中一闪而过的野狐。

比起这野狐一般的细眼,更令莫负不解的是,她面前的这位老者,像是一座封闭的堡垒。

但凡是陌生人,莫负总能从来者的相貌和身形中读出与他有关的事情——年纪,住处,心神,甚至姓甚名谁,陈年旧事,来到温城是做什么,离开温城又会到哪去……这些事,莫负并不想知道,却又像一种本能反应,总可在擦肩的一瞬知晓大概。

如今,在这位狼狈倒地的老人面前,她的本能失灵了。

他就像是一捆没有刻字的竹简,就放在那,却什么都读不到……

莫负,不由得不解地嘟囔着:“咦,怎么”

“咦什么咦!你这小鬼,也忒不小心了,差点要了老头子的这条老命。”老者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我……我只是打中了你的斗笠呀。”莫负说:“看样子,你也没受什么伤吧……”

“没受伤?”老者花白的胡须在唇边不住地颤抖,整个身子,竟也随着胡须一起抖了起来:“我老老实实地走在路上,并未招惹上谁,你这一颗石子啪的一下就打在了我的斗笠上,吓得老头子我这真魂都出了窍!”

老者说着走上前去,拉住了莫负的衣角:“来,你看看,我这三魂七魄,在你这一惊之下,是不是跑丢了几个?”

莫负撅着嘴,无奈地看着老者:“都跟你赔礼了,你还想怎么样嘛?”

“怎么样?把我丢的魂魄给我找回来!”老者说。

“那…那你告诉我你的魂魄长什么样,我去给你找。”

老者捋了捋胡须,抓着莫负衣角的手,却又似紧了些:“那好,魂魄我自己去找,你吓了老头子一跳,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吧,钱总是得给些的。”

“我没有钱。”莫负说。

“别闹,看你身上这衣服打扮,怎么会没钱?”

“嗯……不过,我可以找我爹爹要,我爹爹是温城的县令,钱是一定有的。”说着,莫负就转身想往宅子里跑。

老者慌忙拉住了莫负,话语间有了些迟疑:“县令……哎呀,原来是县令家的小姐,这个……钱的事儿就算了吧,这样吧,老头子我行路久了,有些口渴,刚才又摔了一跤,你去给我弄些水来,总还是可以的吧?”

“噢,这个倒是好办!”莫负说着,转身跑回了府里。

不大光景,莫负抱着一个粗陶的水瓮出来,她再一次打量着眼前的老者,却发现与先前的感觉不甚相同——老者此刻正腰身挺拔地站在下马石旁,一袭淡黄色的粗布束袖长衫,随着长及胸口的花白胡须,飘摆在风中。乍一眼望去,眼前这个人并不像是风烛残年的老者,更像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然而他颌下花白的胡须和斗笠下那双光影明灭的狐眼,却又无时无刻不告诉着望向他的人——他已经是位老人了,他所经历的事,他所遇见的人,也许是多数人此生都无法遭遇,此生都无法读懂的过往

莫负,依旧看不出老者的来头,却又隐约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位老者,与寻常的老人是不同的。他的样貌,他的过往,他的命运,仿佛隐藏在一团虚无缥缈的气雾中,越是尝试拨开,反倒汇得愈加浓重,除了他想让自己看见的,莫负不会对此多了解哪怕一点。

她凛然觉得,眼前的这位老者,绝不是单纯为了向她讨一口水那么简单。

他想做什么?

莫负的水瓮,已经递到了老者的手中,老者单手提瓮,将此中所盛的水一饮而尽,俯身将瓮放在了地上。

“痛快!”老者呼喝一声,大笑道:“小莫负,谢谢你请老头子喝水。”

“咦!”莫负不禁心头又是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者擦了擦滴在胡须上的水,又笑了:“哈哈,我还知道,你的怀里有一块玉珮。”

“老爷爷,这玉珮是我的,谁也不给。”莫负说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慌忙说道。

“你看,你看,小气鬼。”老者笑道:“我也没说要看呀,哦,对了,小姑娘,不需十日,你大哥就会回来了,不必担心。”

莫负惊了,真的惊了。

自出世以来,即可轻易洞悉旁人命运及想法的人,此时不但对眼前的老者一无所知,反倒是自己被对方看了个通透。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绑在了树上,剥了个精光。

莫负知道,


状态提示:第9章 过客--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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