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陨石的那年,已是莫负与黄石公见面五年之后的事了。

这五年中,莫负一直闭门研习《心器秘旨》,关于她的消息,也越来越少。

但这完全不妨碍赵高在嬴政的驾前再次提起这个名字。

关于莫负此前的过往,赵高知道一些,却又并未完全知道。

一年前那夜,黑水林中发生的事情,应该只有四人知道。

莫负、黄石公、姑布子卿、荆醉。

赵高却在嬴政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莫负,是黄石公的关门弟子。

好像那天夜里,他就在黑水林中一样。

他对此深信不疑,深信到敢拿自己的脑袋向嬴政推荐这个自己只见过一面的小姑娘。

嬴政对赵高,也是深信不疑。

“如此说来,那个莫负,竟是黄石公那老家伙的弟子?”听罢了赵高的话,嬴政对于他所讲的事情,仍是有所怀疑,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

“根据臣下的接到的密报,的确如此。”赵高说:“不过,陛下知道臣下行事,若不是亲眼所见,始终心里还是存有疑虑的。”

嬴政不再言语,他的眼光再次落到了前殿上的那块石头上,许久之后,他开口说道:“这些年来,那小姑娘可有什么作为?”

“并无太大作为,只如寻常女子一般。”赵高回道。

“那你又因何判断,她当真受过黄石公的点化?”嬴政的脸上,已是有了愠色。

“如果只有一两个人如是说,臣下亦不会放在心上。”虽已见嬴政脸上现出不快,赵高的声音却依然轻缓平静:“陛下不知,臣下在河内郡中的眼线,共有四百八十六人……”

“哦?”嬴政说道:“单是一个小小的河内郡,你便布了四百多名眼线,看来这大秦之内,你的眼线又何止万人?”

“这一切,自是为了陛下的霸业。”赵高说。

片刻的沉默,嬴政又说道:“好了,你继续说。”

“我这四百八十六名眼线中,竟是十之,听过关于许莫负的传说。”

“怎样的传说?”嬴政说。

“那叫做莫负的女孩,从黄石公的手里得了一部《心器秘旨》,据说是只有她自己才能读懂的无字天书。”

“无稽之谈”嬴政笑道:“朕就是天,又哪来的什么无字天书!”

“陛下明见,这部所谓的天书,的确没有人曾亲眼见过,那许莫负,也从未与人说过那本天书中所载的究竟是些什么。”赵高说道:“据臣下的眼线回报,许家姑娘得了天书的消息,是许望的三儿子无意间说出去的……而后的一段时日,才成了市井广议论的传说。就像当年她还在襁褓中时,可以凭哭笑来断定来人的命运一样。”

嬴政抬头看着前殿外界限分明的天空,好似并没有在听赵高说话,又好似赵高说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头脑中挥之不去。每个人的思维中,都有其所固有的常识,当这一常识遭受挑战,甚至被彻底打破的时候,多数人即便觉得有其道理,却始终不愿意于正面承认这一切。不过如果这一切对自己有利,那么无论多么怪诞荒谬的流言,他都是有心思继续听下去的……

“据说,那许家姑娘每年的耕种播种之前,都会告知温城的农户,今年该是种粟,还是种豆,亦或其他的一些什么。”赵高说道:“最初的时候,也没什么人信,不过后来那些农户发现,凡是听了那小姑娘话的,当年必获丰收,反之则多半遭了灾,没什么好收成。如今,莫说温城,几乎半个河内的农户,都在看温城人今年种了些什么,才会开始播种……”

嬴政继续沉默着,却挥手示意赵高继续说下去。

“那许家姑娘,预卜吉凶的本领,也堪称一奇,温城的百姓,多受了她的恩泽,免了不少灾祸。近些年来也有人上门寻她相面,不过那姑娘若见来者没什么灾祸,便多是拒绝,相凶不相吉,脾气也算是古怪的很。”赵高继续说着:“还有人说……东郡落石的前夜,那许家姑娘……是算到了这颗陨石的……”

嬴政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的意思,是请她来为朕相面。”

“正是如此。”

“如果那女孩所言,并非是朕想听到的呢?”嬴政问道。

赵高侍奉在嬴政身边,已快三十年了,他对这位始皇帝的脾气秉性,倒也摸得透彻。即便面前的答案是真的,如果逆了他的心意,也是断然不会接受的。而进言者,也多会随便立个名目取了性命。赵高之所以能在他什么活这么久,而且活得风生水起,就是他深谙自己面对这位始皇时,该如何说话。

嬴政,曾几何时不是这样的嬴政;赵高,曾几何时不是这样的赵高。

“陛下想要的,必然会得到;陛下想听的,也必然会听到。”赵高说:“陛下是天的儿子,苍天,又怎会为难陛下?”

“哈哈哈!”嬴政的脸上,今天第一次泛起了笑容,他转向身边的内侍,说道:“宣王离觐见。”

内侍未等传令,赵高却身手拦住了他,对嬴政说道:“此次不必王将军随行,臣下一人,带上两个侍卫就好。”

“为何?”

“东郡落石之事,如今尚未传开,处理此事,越低调越好。”赵高说道。

嬴政笑了笑:“那你便即刻赶赴温城,去请那许莫负为朕看相。”

“诺!”赵高说。

宫伯这个官职,不太好形容。

他没有一个明确的品级,甚至不可以称之为官,因为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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