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在前院等着叔父回来,好把齐邵曾经交给他的信转交给他.
但他没想到李茂到了很晚的时候才回来,而且还是微醺的回来的.
"锐儿,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在前厅等我做什么?"
李茂一下马就听到门子说李锐一直在前厅等他,心中满是疑惑.
李锐拿出那封信,递给了李茂.
"这是齐邵在殿试前交给我的,我等着您,就是为了这个."
说完,他把齐邵在殿试前找他的事情稍微说了说,然后着重说明齐邵说过,若是得了状元,就让他把这个信给他.
"你这朋友倒挺自信.不过齐大人家的这位公子,确实是年少英才."李茂听完了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李茂揣着信回了东园,没有先进夫人的房间,而是去"集贤雅叙"清醒了一会儿.
他和他兄长的酒量是当年父亲逼着练出来的,而且他比较克制,总是不让自己醉倒.但是他喝的毕竟是酒不是水,有时候会有微醺的感觉,思想也不能集中.
待他觉得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便拆了那封信,细细看了下去.
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这信中所说之言简直会让大楚翻天覆地.
看到最后,李茂直接将信放进怀里,确认不会给其他任何人得到,这才出了书房.
按照齐邵信中说的,胡人肆虐中原之前的尹朝皇室并没有灭绝,而且从胡人当政到先皇登基的这段时间,他们都有联系过各个世族,希望能获得支持.
但因为当时的世族首脑是晋阳张氏的张允,他认为以尹姓后人的实力和决心,能在推翻胡人的战争中胜出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断然的拒绝了他们,转而支持一直和张氏有姻亲关系的先皇.
正因为世族都倒向了荆南的楚氏,所以当时在北方以"尹姓后人"的名义起义的那支兵马很快又销声匿迹,没有和其他在各州起义的民间力量一样最后归顺了大楚.
此事先皇也知道,而且后来数次派人查探过,都没有查出什么更有用的东西来.
可是这几年当今圣上对世族磨刀霍霍的态度越来越明显,甚至连世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庄园和隐户都要开始清理,这让许多世族,尤其是实力较弱的世族们感受到了危机.
就在这个时候,尹姓的后人又出现了,他们派出使者,专门寻找前代曾经在朝中任过官的人家游说,并且承诺若是能成事,将于世族共享天下,一如魏晋之时.
这些人起先并没有找上齐家,因为齐家的立场比较超脱,但因为当今圣上逼迫他出仕,让这些人看到了可趁之机,居然找到了他来.
齐邵并不信任当今的圣上,但更不会信任这些前代的遗孤.当年最适合争霸的时候他们没有站起来,现在天下安定,他们想弄出乱子来成事,除非这乱子够大.
可他不想看到大乱子.
所以齐邵一边敷衍这些人,一边写了这封信,让李锐交给李茂.
他担心自己已经被人盯住了.
交给李锐,比他直接去找保皇派或者圣上要好的多.一来,他交游广阔,和各家公子都有联系,他找李锐喝闷酒是很正常的事;二来,李家是大楚站得最靠皇帝这边的臣子,由李茂来面见皇帝,提醒皇帝这件事,比他要方便的多.
还有就是,他不想齐家牵扯到这件事里去.他自己也不想牵扯到这件事里去,和这支破落皇族扯上什么关系.
能摆脱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皇帝能赶紧解决掉这群人.
所以,这并不是齐邵向李茂的投诚书,而是齐家向皇帝的投诚书.
李茂带着一身酒气回了房,稍微洗漱过以后让丫头婆子们都退了出去,准备上床休息.
这封信该怎么处理,他还没想好.
"爹,你身上酒气太重啦,能不能先去洗个澡啊!"李铭不高兴的伸出脑袋.
"不能."李茂淡淡地驳回了儿子的建议.他的怀里还揣着信呢."你今晚可以和你娘去睡."
方氏一直担心张静的阴气对儿子的身体不好,哪里敢让儿子上床.
"还是不要了吧,我半夜容易醒,儿子跟着我也睡不踏实."
李铭见爹娘都嫌弃他,气呼呼地跑下床,找了一张纸撕了下来,捏成两个团子,塞进鼻子里.
"行了,我今晚就这么睡了!"
李茂一巴掌拍到儿子头上.
"儿子嫌弃老子,反了天了!"
李铭塞着鼻子,闷声闷气地说:"儿子不嫌弃您,是儿子的鼻子嫌弃您啊!"
李茂摇了摇头,踢了他一脚.
"下去,刚刚去找纸不知道顺便把灯给灭了吗?"
"你们就知道使唤我!"李铭撅着嘴哼哧哼哧地下了床.
"老爷,我想这几天让我娘来一趟."方氏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岳母?"
"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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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想问问刘嬷嬷当年是怎么进的我家.还有那巫婆的事."
方氏想了想,又说道:"还有当年,我在金疮药里混入铜屑,那小铜鼎也是刘嬷嬷在家中给我找来的.但这事现在我想想实在生疑.我在家中的时候,家里的礼器我都是见过的,绝没有那个小铜鼎,而且从那铜锈来看,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这样制式的礼器,我家是留不得的.除非是我爹这几年间得的宝贝.若是这样,我得劝他以后不要留这样的东西,被人弹劾了,怕是要遭祸."
虽然说世人也有许多收藏善本和前代名人的书画的,但若是朝臣,若是收藏印信玉玺或天子礼器这样的古玩,若是被弹劾了,也是不小的罪责.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盗墓之人私盗了皇帝的陵穴,偷了东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