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几人,接着道:“我从幼时便在这洛阳做质子。其间武帝几次要杀我,都因为我做小伏低,混过去了。他又几次用我制约北方各族,之后又夺我兵权,不放我回北地,只给我钱财和一个乡侯之位。我都忍下了。十几年之前,我也如聪儿一般,觉得再也忍耐不得了,想逃回北边。那时候,我私底下派了几个族人回去北方,想要和秃树能几个联络。不料,被朝廷发觉了,不但杀了我的族人,更是要杀我。要不是那几个人嘴硬的很,便是钢刀加身也不肯供出我来,我现在恐怕早人头落地了。现在,我凡事都小心谨慎,一点不敢有异动。若不然,传明,。。你父亲是我的好兄弟,你,乃是他的独苗。你小小年纪,这样如行走于刀刃般的事情,我也不能交给你去做。”
在座的几个人都深知这些的苦楚,听到刘渊暗哑的嗓子说出来这番话,都露出悲愤之色。
刘曜接过话来:“司马氏的天下在武帝之时也算强盛。便是惠帝初始,有张华等人治理,也还不弱。否则,也不能将北地各族一一击溃。便是我父亲和我的族人也。。可是现在情形变了。司马氏人心不齐,终于累积矛盾以至于爆发出来。眼看天下要乱。而且,要大乱。不过,”
他顿了顿,几个人都看向他,连刘渊也转过身来。倾听着。
“不过,”他接着道:“司马氏虽人心不齐,内讧起来了,可却还只是开始。他们的实力还没有消耗。眼下我们要是就回北地,难免他们一旦平息了内讧,便要调转枪口,朝向咱们。因为胡族相对于汉人,一向就是最大的威胁。”
“伯父,叔祖,聪哥,你们想想看。司马氏几个在世的王爷,哪个是忠心耿耿,哪个没有自己的盘算和野心?!依我之见,无论哪个占了朝廷,他们谁都不会服谁。也哪个都不会稳住朝纲。只怕这天下几年之中,甚至更久,都要处在司马氏的互相争夺之中了。”
“待那时。”刘曜朗声道:“待到他们内讧不止,争斗不休,消耗了力气,才是我们真正的时机。”
这番话说出来,屋里一片安静,针落可闻。
刘渊刚才的暗淡全消,目光炯炯。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个微笑,这微笑一点点扩大,变成了一个朗声大笑,声振屋瓦。
“传明!吾家千里驹也!”他左手握拳,重重地敲击着右手掌心,道:“好!我们便耐下心来,坐看司马氏,争斗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