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烨自是明她心思,道:“你放心,别担心你在牢中的妹妹,我来时已安排妥当。”
楚湘君撑住下巴,静静地看着皇甫烨刻着木雕,半晌轻声道:“王爷,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楚湘君奇道。
皇甫烨放下手中木雕,包住楚湘君的双手,凝望着她的面容,语气带上了几分感激与疼怜:“你和步凝以及吕清雪的事情,我都知道,不必多说,我明白。”
“张庭之喜欢你,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想过,若是你接受了张庭之,是不是比跟着我这个王爷要好的多。但我也看得清楚,张庭之并不适合你,再说,你母亲的事情,只怕将来会陡起风波,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陷入那种风波之中。”
楚湘君隐有忧色:“王爷,我有些担心妹妹和妙儿她们,这心中,总是有些不踏实。”皇甫烨叹了口气:“一切都会没事的,太子该放弃的,希望他能及时放弃才好。”见皇甫烨也甚是忧虑,楚湘君忙劝道:“也不用太担心了,太子纵是想对王爷下手,也不是一年半就能够筹划妥当的,过几日,我们回京城时,再秘密去一下尤府,劝尤大人激流勇退好了。”皇甫烨也将担忧放于一旁,凑到楚湘君面前笑道:“你已经把我这个王爷拐跑了,现在又要劝尤元白放弃将位,你是不是天生和王侯将相有仇啊?”
楚湘君右拳捶向他的肩头,皇甫烨大笑着闪开,二人由室内追到屋外,踏起花,摇动云杉,开心的笑声中,楚湘君拽住皇甫烨的衣襟:“王爷,你不用让我,我想真正抓着你一次。”皇甫烨笑道:“我可没让你,怎么会要我让呢?”
楚湘君松开他的衣襟,笑着向屋内走去。
皇甫烨脚步顿住,眼神渐渐暗淡,听得楚湘君在屋内唤他,叹了口气,满面笑容走了进去。
时光流逝,当翠姑峰顶的积雪慢慢融化,当屋前屋后的云杉脱掉素装,山间某些不知名的野花也悄然含苞待放,楚湘君站在屋外,感到迎面扑来的山风都带上了丝丝花开的气息。是啊,山巅的冬天过去,春天已经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呢?
见皇甫烨脱掉灰氅,一身素袍,准备下山去买些米粮,蓝徽容忽然闪上一个念头,奔了过去:“王爷,我想和你一起下山!”
“你还是呆在家里吧,下山路途难走,要买的东西我一个人负得起,不用你再跑这一趟了。”楚湘君神秘一笑:“我想去买些东西,只能由我亲自去买。”
皇甫烨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一软:“好吧,不过这是去集市,不是去雾海,你换上男装吧。”
翠姑峰下几十里外有一个较大的集市,方圆百里的人们每逢五、十便会在此集中进行货物交易,这一日,集市上人头攒集,十分热闹。
楚湘君一身天青色长袍,帽檐压得较低,与皇甫烨并肩走在集市上,见要买的东西差不多齐了,又实在是有些口渴,二人便寻到一处茶肆,在角落坐了下来。
正低头饮茶时,一大群人涌入茶肆,见人多眼杂,楚湘君面里而坐,并不抬头。数人在二人身边桌子坐下,其中一人重重的将数包东西顿于桌上,另一人惊道:“老于,你胆子也是包天了,居然敢用官府的告示包东西。”
一个粗豪的声音满不在乎:“别的告示倒也罢了,这告示,一贴一个多月,天天换,到处贴,撕下来的满大街都是,个个都看腻了,管他的呢。”
另一人接口道:“老于说得是,除了这穷乡僻壤的,整个天朝,谁没见过这告示。”他压低声音道:“唉,你们说,皇上令全天朝都贴上这告示,一天一换,到底是啥意思?第一条我明白,这王爷出走,莫不是朝中发生了大事,还要这般日日昭告于天下?!”
“咚”的一声,皇甫烨面色煞白,手中茶杯跌于桌上,‘咕噜’滚了几圈,茶水沿桌面淌下,淋湿了他的青袍。
楚湘君的心也往下沉去,看着皇甫烨失色的面容,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们走吧。”皇甫烨心乱如麻,良久方摇头道:“我想看看那告示。”
夜色深深,翠姑峰顶,小屋内。
二人呆坐于桌前,眼神似悲凉似哀伤,望着桌上的那份官府告示。
良久,楚湘君语调滞涩,苦笑道:“王爷,太子定是在朝中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的妹妹,她。”
“是,他这是想将我逼出来。”
“湘君。”皇甫烨见她语调哽咽,心中一阵难过,站起身来,将她的头拥入胸前:“湘君,不管如何决定,我都会救出你妹妹和我们在一起。”
“纵是不屑于这王位,也不想呆在那个家里,可他们还是与我流着一样的血,都是我的亲人,我怎能看着他们因为我的原因,怎有面目去见九泉下的父亲。”皇甫烨眼中渐渐落下泪来。
楚湘君一声长叹:“是,我们必须走这一趟,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我们怎能置于不顾。”
楚湘君紧紧攥住孔的衣襟,失声痛哭:“可是王爷,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这里,我真的不想离开这翠姑峰,为什么我还是要去面对那一切,为什么?!”
皇甫烨伸手抚上楚湘君的青丝,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剧烈战栗,一股悲凉之意攫紧着他的心,难道,命运也要开始对她残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