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太子爷是金枝玉体、国之栋梁,你将这来历不明的野女人带到太子宫,实在太不懂事了。”
太子身侧端坐着的女人有着灿金色眼眸,似一波春水撩人心弦,又似万年寒冰冷酷无情,理所当然的不给任何人留一丝情面。
子桑玉笙,她就算化成灰烬、凝成青烟、沉成尘埃沐心岚也忘记不得,记忆如一把刻刀将她的名字刻在了心脏之上,痛苦伴随着呼吸和心跳而无休止。
八年前的坤山。
沐心岚混在一群南陵女奴之中被押上坤山大紫明宫,手脚铁链相连,沉重的脚步使那山巅的距离比死亡还要遥远。巍峨苍山如一把利剑直插天际,将天刺穿了一个窟窿,山巅的大紫明宫擎在云霭深处,时不时传出擎天烈惊悚的嘶鸣在山中回荡。
她记得自己被鞭子毫无道理的抽打,她只知沁着头不停的劳作,任凭肌肤之痛毫无怨言,从苦役做到苦役头目,从苦役头目爬到御用侍女,自此终可以离开那践踏尊严、生死不由己的劳奴营。
就在她被提拔为御用侍女的那一天,本以为一切痛苦都将结束,她会抓住每一个可以见到那个男人的机会,告诉已为一国之君的夙阳云清:我是你等待了百年的赤雨烈、太子妃、雨烈仙子,我回来了!她坚信那个男人会洗刷她在大紫明宫所受的所有屈辱,会慰籍她一介仙尊沉沦人间的所有悲哀。
那日是立冬。
连日来的降雪将大地铺成了白色,刚刚举行完隆重的封后大典,成群结队穿着紫色袍子的宫人穿行起上,紫的艳丽,白的纯洁,格外怡人。
所有的宁静被一个声嘶力竭哭号声打破,那声音穿透深宫内苑,惊的一群擎天烈散向苍穹,激起层层雪花漫天飘扬。
“云清,你不可以娶她!!你不可以!”沐心岚被几个皇帝的随身护卫在雪地里拖行,她挣扎、吼叫,向着十米外的两个人,一个龙袍锦绣,一个凤冠霞帔。
“你这个狂徒!给我打!”
龙袍之人一声令下,经一阵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沐心岚身侧的雪花浸染血红,如一朵正在盛开的雪莲向那无边无际的旷野盛开。
凤冠霞帔的女人依偎在他肩头,露出惊慌之色。
“皇上,你这甘霖殿怎么什么人都有,着实惊着妾身了,你看我这双金丝鞋都污了。”
“一双鞋子而已,我再赏你便是。”他一只手扶在她手背之上,轻扶了两下,眼里露出无限的温存和痛惜。
沐心岚将一切看在眼里,她不信!宁死不信!
“夙阳云清,难道你忘了赤雨烈!你忘了赤雨烈用仙灵救你,你才可以活到今日!你说过你会等我,绝不再娶!”
他迟疑了片刻,脸上浮过片刻的犹豫,便瞬间被一种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识过的狠绝无情所席卷,仿若这个男人她从不相识不相知,曾经彼此依赖彼此信任的人再次相见竟是如此生死殊途、形同陌路。
“我不知道你再说些什么,还愣着干什么,拖走。”
她已经剩下最后一口气,鲜血从她的伤口奔涌,快要分不清天和地的区别,她不清楚是她的眼睛哭的血红了,还是她眼前那片白雪皑皑浸染了她的鲜血,她的视野里鲜红一片。
“我受的所有苦难都是为了你,你不可以这般无情!”
那女人踱着优雅的步态悠悠的走到沐心岚身前,低头凝了凝眼下奄奄一息的女人,嘴角露出一丝鄙夷。
“你喜欢皇上?”
“”
“想要乌鸦变凤凰?”
“”
“我告诉你,想你这种低贱的女人攀龙附凤的事就算用脑子想一想都是十恶不赦,都该去死,你的命连我脚上这双鞋都不如。”
她踩在沐心岚头上的脚用力的蹭了两下,脸上浮起冷艳傲慢,那双诡谲的眸子如噬魂咒语猎杀着沐心岚所有的希望。
眼前这晚宴之上,透过飘渺的紫色头纱,那女人就在她眼前,沐心岚双肩颤栗,拳头紧握,恨不得放出天女绫索了她的命,她用尽心力克制着自己,她告诉自己她要的不紧如此。
她要的是全部的江山,让那曾经践踏过她和她家族尊严的人统统臣服于她沐心岚的脚下,此志不成,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