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应了一声,又问:“太子殿下……除了荐刘太医,没再提阿栀?”
姚汝清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笑意:“你也看出来了,不过他真没提。反而劝我说,旁的事都可以等,只有旧疾等不得,只有早早去了病根,才好展望来日。”这是一语双关,阿栀刚提到皇后可怕,太子殿下就说要先去旧疾再谈其他,不提他是不是真有把握扳倒中宫,只说太子尚不到弱冠之年,就有这份胆识心性,说不得本朝中兴,真要落在这位身上。
王氏没他想的那么深远,有点糊涂的问:“怎么殿下说的,好像我们阿栀病很重似的……”
“病重不重不要紧,要紧的是去根。我想了想,殿下的话也有理,若是阿栀的病在家时都没治愈,难道指望去了婆家再好好治?我再叫人寻访名医。”姚汝清说着就要出去见幕僚,站起来以后,却又想起一事,“于碧珊怎么说?”
“她说不知殿下在安国寺。不过……她听说过皇上想与相爷做儿女亲家,又见太子对阿栀另眼相待,当时不好拒绝,才自作主张的。我想着原先她来时,我们许了她可便宜行事,就只按相爷交代的,说我们今年暂不考虑阿栀婚事,要多留一两年再议。”
姚汝清点点头:“你把这话告诉阿栀,叫她自己多留意,别的还和从前一样就行。”
王氏送走姚汝清,等傍晚姚白栀来请安,特意只留下她一个人,按姚汝清的意思说了,“你也不用多想,权当学着怎么看人了。”又说初一那天要去尚书府贺寿,“那日定有戏酒,去和姐妹们玩乐一天罢。”
姚白栀本来也没想把于碧珊赶走,她想过了,既然她现在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以死别的方式虐严昭,那就只能让他爱而不得了,吊着他让他当一辈子备胎,够可以了吧?
如此一来,就不能把他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赶走了,因为这样一能保证她和严昭之间有联系通道,需要的时候,她就可以联系他;二能保持她在严昭那里的曝光率,让严昭觉得他离喜欢的人很近,无时或忘;三还能利用这条线三不五时的小虐他一番,比如今天,她回家就当着于碧珊的面,把太子殿下送的那本诗集束之高阁了。
所以于碧珊的事情她答应的很爽快,倒是尚书府贺寿……是个什么剧情呀?姚白栀对着歪七扭八的剧情线十分无力,干脆放弃了,反正她现在的任务目标只有一个:虐严昭!别的都随便吧!
却没想到她选择放弃,别人还不肯呢,到贺寿这天,她跟着王氏出了家门,刚到尚书府门前那条街上,就被二皇子严煦碰了瓷。
姚汝清没再追问,扬声道:“阿栀进来吧。”
姚白栀扶着于碧珊的手踩着木质阶梯上去,进门看到两人对坐,不管心里想什么,也得先低头行礼。
而严昭看她一步步走进来,脸上的笑意就彷佛石子投入水中激起的层层涟漪一样,飞快扩散开来,将他所有的棱角软化抚平,最后只剩满脸温柔。
姚汝清将这一切亲眼目睹,“这是演不出来的,”他想,“他也没必要演。”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卧病后,太子已经开始参预政事,他不再是那个被父皇锁在东宫动弹不得的储君,也不再有任何人拦在他通往至尊的路上。他姚汝清的支持,已经不足以令太子许下那么重的诺言,因为现在才支持太子、想要拥立之功,已经晚了。
没有丝毫风险,同样意味着收益极低,但太子为了求娶阿栀,竟似乎什么都肯给……除了真心爱慕,还能有什么别的缘故吗?思及此,姚汝清不由也看向女儿,他家阿栀应当不会是红颜祸水一类的人物吧?
“殿下听说你和谦儿、诺儿养了只小鹿,想去瞧瞧,你陪殿下去吧。”姚汝清等女儿行过礼,放下乱七八糟的念头,开口说道。
姚白栀:“……”
丞相爹你倒戈也太快了吧?让你女儿和太子独处,都不能想个靠谱点的理由吗?看小鹿?你是认真的吗?
“是谦儿说的么?他呢?他不是来拜见太子殿下了吗?”叫他陪着去呀!
“谦儿才八岁,让他招待殿下,岂非太失礼了?”姚汝清一本正经的糊弄女儿,“爹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好好招呼殿下,顺便游览一下别院。”
他说着就站起身,向太子行了一礼,道:“臣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