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裹着尖啸的风,风长出密集的刺,蓝小明已失去焦点。
风后面掩藏的并非刀,也并非人。
一段纤长的花藤仿佛从虚空中长出,刺破黑夜,甚至来不及欣喜,就收缩,坠落。
翻滚的声音逆着风划过,像坠落悬崖,正在翻滚的巨石,又像被云层过滤后的雷声。
花藤虽轻盈但力道却沉重。
蓝小明躲过花藤的戳刺,落在夜幕深处。
花藤正从地上爬起,变成两个头与头相连的暗影。
它们侧着身子,走得缓慢。
虽然走得缓慢,分裂的速度却像闪电。两个变成四个,飞上了天。
四个人已经变成了八根刺,不断分裂,变成了一百零八根编织的罗网。
网落下的时候像一朵柔软的浪花,弥漫出细碎的星光。
蓝小明甚至来不及躲闪就被淹没。
他从未见到如此怪异的攻击,甚至找不到躲避的方式,
星光消灭,暗影也彻底消失。
蓝小明用涡感扩大洞察范围,千米外一道向西的影已经逃遁。
这绝非一种华而不实的表演,这是一种切切实实的攻击,蓝小明中毒了。
蓝小明感觉到上颚有种奇异的痒痛,向喉咙弥漫,毒性正在肺叶上扩散。
以常识来说,蓝小明的躯体近乎百毒不侵,毒性很快就会消退。然而,他的体温烧了起来,现在肺叶开始烧痛。
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蓝小明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可能被精炼提纯的病毒感染了,病毒可能是变异过的,有着未知属性,感染后果未知。
蓝小明的躯体自从与灵虚舍利合化后,尚未经历过一次炼体。这具躯体到底能不能承受未知毒性尚且不知。
蓝小明能清晰感受到身体正在做复杂调整,应对第一次到来的侵入。
他现在需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安静休息。
然而,蓝小明听到脚步声,急速的脚步声。
是百越峰,闻声追来的百越峰正大口喘着粗气。
百越峰是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对应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蓝小明曾经和他交换思想,交换光热,交换生命的温暖,他们是好兄弟,然而,现在两人关系却说不清的微妙。
昨天就像是盛夏,今天已经是寒冬,昨天他们还联鑣并进,今天他们已经各自纷飞。
“蓝世明?你怎么在这?”百越峰看清是蓝小明,显得颇为惊讶,他脸上的棱角莫名变得粗犷,稍微有些硌得慌。
“我当然在这了,你怎么会在这?”蓝小明反问。
“你看到杀手了吗?它往那个方向跑了?”百越峰的注意力似乎还在杀手身上。
“嗯~~~应该是那边!”,蓝小明伸手指向北方。
“不会吧,我明明看到它向西边跑了!”百越峰皱起眉,狐疑道。
“哦!我记不清了,那我们分头追!”
蓝小明说着向北方走。
他的身体现在有些吃不消,烧灼感正变为可以察觉的疼痛。而且弥漫全身。
“等一等,百越峰伸手拉住蓝小明道:“佑回梦呢?”
“我跟他失散了!”蓝小明敷衍道,他的额头已经湿了一层汗。
百越峰身后黑影踊跃,神院大批弟子正在赶来,蓝小明不想纠缠,尤其是在如此脆弱的时机。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百越峰打量着蓝小明,似乎是没话找话,又似乎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
“你看错了吧!我没事。”
百越峰感觉到了蓝小明的冷淡,沉默了一会又道:“我最近做任务出了趟门,回来才听说你的消息·····”
“哎呦!真不行,我闹肚子了,你先向西追,我去方便一下······别等我啊!”蓝小明说着头也不回向北方走。
蓝小明不想听这些话,这些话只能用来骗鬼,说的越多就会越疼,一旦揭穿,还可能莫名翻脸,即使当时不觉,过后都是一段心结。
其实蓝小明并不厌恶百越峰,在这个世界谁不演戏,大多数是身不由己。
走了很远,蓝小明察觉百越峰还站在原地。
蓝小明找了处乱石岗,慢慢躺下来,疼痛剧烈,无法忍受,蓝小明慢慢呼吸,引动极光舍利内的光热向周身游走,往复了三个周天,有所缓解。
等蓝小明坐起身来时,看到了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蓝小明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出现,她出现的时候寂静无声。
“中毒了吗?”百越华问,她的声音似乎沾染了司马巽昧的理性与春姬的筹谋,还带着它们凝合的冷漠。
“开什么玩笑!”蓝小明爬起来,原地跳了跳,若无其事,不过等他立刻收敛肢体,静下来,才发现表演过了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短暂失控。
“那就好!”百越华说着向西走,似乎根本就没打算在蓝小明身上浪费过多注意力。
然而,都是千年的狐狸,蓝小明能看出百越华平静的外表下满是难以掩饰的傲娇。她也不会平白无故就从这里经过,一定是有着某种目的。这个时候蓝小明应该知趣的追上去,把下半段殷勤地演下去,然而蓝小明的双脚却莫名的钉在了地上,这也许是自尊的张力又收紧了,也或许是另一种智慧又恰好跳出来提醒。
走出不远,百越华回头又道:“百罪案的杀手可能就在附近,刚才三个师哥中毒后都死了,死得很难看!”
百越华的提醒带着善意,但是善意背后又似乎来者不善,她一定想说什么,等着蓝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