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明连夜回返故园。
那夜雨突然停了,雨很少会在半夜停止。
它停止可能是为了看清蓝小明的面容,想窥探他许久都不曾坦露的灵魂。
蓝小明在路上飞奔,野草都能听到他的心事,但是他的心事比黑夜和乌云还要黑暗,听到的人恐怕会后悔,那是毁灭性的灾难。
蓝小明站在最高的山峰上,迎着一天的星光,手里的判官笔抗在肩上,他与黑夜融为一体,似乎正在审判时空。
他知道自己早晚会苏醒,因为他的灵魂从出生开始就被诅咒,等到有一天良心开始疼痛的时候,他将不再逃避,他要用剑向世界宣誓他的意志和情感。
这是逃避不了的,只要活着,就像四季轮回一样,该来的总会来,该流的血一滴也不会少。蓝小明不会因为短暂的和平,诅咒鲜血,因为他知道和平是罪恶的假象。
山上是草甸,山下是森林。
草甸就像文静的女孩,而森林就像热情的男孩,森林有严格的秩序,就像令人窒息的坟墓,而草甸就像幻灭的乌托邦,这里没有强势的大树,却有狂风,冰冷和寂寞,以及覆盖在这些之上仿佛失落一样的逃避。
蓝小明可以逃避自己的心,却无法逃避谜一样的女子,她在不远处站着,手中握着一把生机不息的剑,那女子绝色的美,即使在黑夜中蓝小明也能看得清,她是让任何一个男人都要躁动的女子,佑香颐。
两人相对时候就像情侣,然而有时候情侣就如冤家,何况他们不是情侣,他们望向对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我早就该知道蓝明世子就是蓝小明,无论你如何变化,我一眼就能看穿你。”
“我真的不值得你这么耗费精力。”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在各自向对方迈了一步后,气氛有些尴尬。
夏夜的风在夜晚分外的疾,摇动着两个都略显荒凉的人。
蓝小明说:“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或者应该说你躲在远处消耗了太多时间。”
佑香颐说:“这里人少,我想听你说真话。”
蓝小明摇头,他笑道:“我刚学会说鬼话,忘了怎么说真话!真话通常很可怕,他和脆弱的心灵,以及冰冷的现实对等。”
佑香颐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是我第一次喜欢黑夜,我只想听到真相。”
蓝小明说:“黑夜里一样也不少,有天,有地,有卑贱的生灵,还有你不愿意相信的鬼魂,铭记着过去的鬼魂。”
他说:“我就是那个鬼魂。”
佑香颐沉默了,本来她想说很多话,但是都哽在了喉咙里,她发现她站的位置写着天国两个字。
她解释道:“我找你,和天国没有任何关系,我想问你徽章的事,请你清楚、明白地告诉我。”
蓝小明似乎没有听到,他继续道:“真相其实是自己无法迈过的坎儿······有些人为此着了魔,但是无济于事。”
蓝小明说:“我今天才发现,蓝明世子的称号会让我莫名其妙的亢奋,这真是有意思的经验,原来看不见的罗网都联系在人心里。”
佑香颐走近蓝小明,怒道:“我在问你徽章,这枚徽从哪来?谁给你的?”
蓝小明毫不理会佑香颐在说什么,又道:“在我面前,所有人就如卑微的蝼蚁,他们甚至无法引起我杀戮的yù_wàng······,他们那么可恨,可是那么弱小,弱小的就像当年的我······我憎恨神,可我就是神,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发现最大的敌人是我自己,他在我的灵魂里,自我约束或者是避免鲜血的道路,可是世界分配的机制难道不是杀戮吗?当愚昧和自大占据了人类的心灵,我一个人又能怎么办?面对现实吗?”
“蓝小明!你简直就是自大狂,不可理喻。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问你,徽章从哪里来?”佑香颐高声重复道。
蓝小明直视着佑香颐,不解道:“你问,我就要说吗?我有权利不说吗?”
佑香颐气道:“可是你总是说鬼话,我听不懂,这些话你留着,你没必要对我说,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的来意,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蓝小明慢慢放下了判官笔,转回身向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今天我心情不好,改天我回答你。”
“蓝小明,你给我站住!佑香颐有些抓狂,她狠狠道:“在地灵中心是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是我向天国隐瞒了你的存在,你却不知道感激,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吗?我落入地狱一年多才苏醒,那是什么样的痛苦?你这个恶魔,我恨不能杀了你,你马上说,我的耐心有限。”
蓝小明闻听站住了,笑了,他转回身道:“那么我请问,等我告诉了你真相,接下来会怎么样?你和天国想怎么对我?”
佑香颐愣了一下,他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除了短暂的痛恨,他从来没有想威胁蓝小明,她有被羞辱的感觉,她怒道:“蓝小明!你就是个懦夫,既然你害怕一切,为什么不老老实实躲到你的阴沟里?你应该躲在不见天日的地下过一辈子!”
蓝小明冷笑了一声,最终平静回应道:“我并不惧怕天国,也不惧怕你,只是我很多事我还没有想通。”
“好吧,你想不通什么,可以问我!”佑香颐大吼道。
蓝小明走向佑香颐道:“我想不通,一枚徽章真的那么重要吗?你明明知道他是谁的,又何必问我,这种状态就是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