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马齐暗!
大魏天狼旗,迎风猎猎,数万浮屠铁骑,提着弯刀,寂然无声。
刘长勋冷峻着面庞,棱角分明,带着一抹刚硬不折。数十载疆场厮杀,风霜浸染,两鬓斑白,已是英雄迟暮。
作为一介宋人,刘长勋投身魏庭,带着突勒骑兵,横压北地诸雄,手上占满了宋人豪杰的血。在宋人眼中,就是一背祖忘宗,人人唾弃之辈。
但是,彼之仇寇,吾之英雄!宋人们恨刘长勋入骨,但刘长勋反而在魏庭,得到重视,成为突勒人的大豪杰、大英雄。要不然刘长勋一介宋人,也不可能有机会统帅,十数万魏庭大军,成为魏庭军中实质意义上的第一人。
这是以无数宋人之血,成就的名位功勋。
只是,名位愈高,便愈发由不得自己心意!
而且,来自天京的意志,也远远不是他刘长勋,一介宋rén dà将,就可以违逆的。一旦刘长勋先斩后奏,天京只需一道口令,须臾就能让三万铁骑,调转刀口。
刘长勋不得不考虑这些,沉默良久,干涩道:“收缩兵阵,众军阵列后退,后队为前队,不得滞留。”
一众军中大将们,都是面带怒忿。只是慑于刘长勋雷霆手段,众军大将都且敬且畏,不敢多作言语。
数十千夫长,甲胄铮铮,右手锤胸,轰然应诺:“喏!!”
一方军阵,就有千人甲兵,魏军十万劲卒,如黑云浩荡,军气化作苍狼。苍狼对着黑虎,呲牙咧嘴,跃跃欲试。
刘长勋眸光深幽,望着战船云布,势若山岳的越军,轻声叹了一口气。
“军国大事,岂可儿戏之,这是弄险啊!”
按刘长勋之意,只要拦截越军军势,横断南北。未尝不能以南北朝治世,再续魏庭数十载气数。
只是天京决绝,显然并不满足于南北分治,反而想更进一步,趁势平定南北乱局。
这就需刘长勋,自己去取舍了!
兵法之道,固有兵行险招之说。但更多的,还是以正制奇,行之以堂堂正正之师的兵法大略。
这,才是兵家正道!
…………
天京,观星台!
青羽道人盘膝,坐温yù pú tuán,道簪斜插,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青渔道人幽幽道:“师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大魏局势,已然崩坏至斯。就是仙家临凡,也断难挽救颓势。不如趁其形势,还未大坏。吾等立即挂冠封山,或许还能为道脉,存留一些香火情分。”
几名青字辈的真人,也是面露沉吟,显然对这一提议,颇为动心。
他们虽是真人,法力广大。但长春道与魏庭牵连太深,魏庭气数翻覆。天地反噬之下,长春道几大真人,也都生机渺茫。
而一旦长春道,缺了几大真人威慑。各方道脉会有何反应,就不难想象了。
只是,他们这些真人,死则死矣,但面对血裔亲嗣、弟子门徒,却也不能放手不顾,任其生死遭祸。
“封山?”
青羽道人冷笑两声,摇了摇头,道:“你当吾等束手就缚,那些道脉中人,就真的能放吾等长春一脉,一线生机?”
“咱们都是必死之身,天命之下,绝无活路。舍了这一具躯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道怕就怕。有些人想斩草除根,不留余地呐。”
在青羽道人心中,一生只有两大执念,一为成仙做祖,二是发扬长春道脉。如今成仙做祖,已是镜花水月。这保存长春道脉,就是他唯一的执念了。
“这……”几名真人面色阴沉,讷讷无言。
长春道招人嫉恨,还不是因为得势之时,做事不留余地,行事过于极端蛮横,让各大道脉都敢怒不敢言。如今长春道失势,这些道脉有样学样,真是危局定矣。
青羽道人面带一股子奇异,呓语着:“魏庭,还没有彻底败落,还有十数万大军的本钱。既然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不如让吾等背水一战。无论胜败,贫道都要自己决定。”
“汗王经赤龙反噬,已是必死无疑。一旦汗王驾崩,气运天柱暗淡,大魏黑龙陷入低迷,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南方赤龙的对手。”
青渔真人面露犹疑,道:“掌教师兄,您打算如何行事?”
青羽道人阴厌厌,道:“既然汗王,本来就是要死的。那么为何,吾等不让汗王,死得更有价值一些。门中的《七日春秋法》,不正是为此准备的?”
轰——
几如晴天霹雳,几大真人面色骤变,青鱼道人身形晃了一晃。
“师兄,你……你真是疯了……”青渔道人手足冰凉,浑身冰冷。
需知天子者,百灵护体,鬼神辟易,龙运成华盖之象,执掌人道经纬,口含天宪。莫说是真人业位,就是仙人降世。在天子面前,也要抱着三分小心,七分戒惧。
青羽道人纵有国师业位,但想要向天子出手,也是蚍蜉撼树一般,龙运一震,就万法皆消。
青羽道人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道:“贫道当然没疯,既然汗王病体,药石无救,为何还要勉强支撑?贫道的想法,皇后娘娘也是一力支持的。为了大魏百年气数,舍了汗王与贫道,都是值得的。”
若无皇后支持,就是青羽身为国师,在宫禁之内,也是寸步难行。
几大真人皆面带惊惧:“啊……师兄,您……您这是,何至如此啊!”
能修达真人业位,早就心如磐石,泰山崩而色不改。只是青羽道人所行之事,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