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瑶一步就跨进了那间房,扑面而来的香让她的心思振了振。她抬起了头,看见了屋子里的陈设,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就是皇上的寝宫了。
绕过了左手边的巨大屏风,一个小宫女打起了珠帘。亦瑶走了过去,珠帘在身后放下了,那哗哗的声音让她的心有些乱。
另外一个宫女引着她走到了前面。她的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双皂靴。她突然平静了下来,行了大礼。
“赐座。”皇上的声音响起。然后刚才引她进来的宫女便把她扶到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亦瑶只坐了点边沿儿,觉得脖颈后都绷紧了,忍不住暗暗地咽了一口唾沫,却仍旧按着规矩低着头。
那双靴子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亦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子执拗来,她坚持着不抬头。这样屈辱的动作,放在她的身上,她心里一阵恼怒。
那只手的动作僵了僵,然后亦瑶感到自己的下巴都快被他捏碎了,疼地她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微微往旁边一侧头,轻轻咬住了自己的樱唇。
面前的人低低地笑了声,屈辱的感觉一下子在亦瑶的心里被无限地放大,她猛地一下抬起了头!
正在低笑的璋庭没有料到会这样不期然地撞进这样的一双眼睛,干净纯粹,带着一些隐隐的水气,却还有一丝倔强和不屑在里面。
看过了那么多双眼睛,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不屑。他的心里隐隐生出了一种傲气,然后就在那片刻间收回了手,脸色阴沉了下来,却在心里有个模糊的期待,好象在期盼她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就如他期待的,一抹笑慢慢地爬上了亦瑶的脸,却是一种冷冷地笑。接着,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婢妾情愿受罚!”
这样执拗的语气,让璋庭的心里突然有了些怨气。宁愿受罚也不愿意抬起眼来看他一眼,难道,他有那么难堪吗?
而他阴沉下来的眼色,看在亦瑶的眼里,却有了另外的一种感觉。
眼前的人,皮肤白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高鼻梁,不厚不薄的嘴唇,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男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一瞬间,她不愿意妥协。即使知道自己的这一举动很可能让他直接下令把自己推出去斩了。毕竟,他可是传言中那个喜怒无常的君主。可是那份男女自由平等的观念却依旧在她的面前根深蒂固,她宁愿死也不想接受这样的屈辱。所以,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毫不顾忌地看了回去。你想看,就让你看个够好了。她甚至还微微仰起了些脖子,有些高傲的神情。
对着这样的一双眼睛,璋庭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慌乱,仿佛自己在心里的那些隐忍一下子被她看光了一样。他的嘴角突然咧开了,他的手一下子握住了亦瑶的胳膊,然后往自己的怀里一带。
亦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与璋庭的对视上,被他这一带,她一下就往前踉跄了一下,脚踢到了椅子,发出了吱咔的一声。
轻纱幔帐,亦瑶躺在了那软软的被褥里的时候,才猛地惊觉了过来现在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地方。她望着面前的人,心里一阵紧张,忍不住抓紧了被褥,揪出了一朵凌乱的花。
他却低笑了一声,她的手足无措全部都落入了他的眼里。烛光慢慢地摇曳着,噼啪一声,爆了一个灯花。
那一室的明黄,仿佛开进了亦瑶的梦里,一丛一丛,一簇一簇,让她无所遁形。
猛地惊醒,发现背后已经被汗渍湿了。嗓子里面干地都快生烟了。她不想喊人,只是自己下了床,想去倒水喝。
她的脸上飞起了一团红霞,在一室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淡淡的朦胧。
这样的天子,应该是那些深闺女子的梦吧。只是进了这皇宫,又有多少的人,她不禁苦笑了一下,连哀悼自己爱情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和她们又有什么不同。
看了看室外,天还是黑的。她重新躺在了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也许,经过了这一晚,有什么,也在她的生命里,悄悄改变了吧。
天有些泛了鱼肚白,亦瑶听到了清如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她睁开了眼睛,懒懒地说道:“服侍我起来吧。准备一些水我要沐浴。”
“小主醒了?”清如的声音里有些微微的惊讶,转而就恢复了平静,“是。”她说着就转过了身,出去准备沐浴的东西。
亦瑶自己坐了起来,慢慢地揭开了被子。背后出的汗把xiè_yī都粘在了她的背上,很不舒服。
宫里的规矩,新承宠的嫔妃第二日要给皇后娘娘请安。亦瑶还想要多活几年,因此,虽然要给大家一种她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去演戏。她只是略略地擦洗了一下,就起来了。
特意穿了一件有些鲜艳的蓝色衣裙,却不合时宜地戴了朵红花。她对着镜子里那个奇怪的装束,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早点结束吧,自己也好早些安生下来。
按照宫规,她是没有坐轿子的资格的。因此虽然路远,她也得走到坤时宫去。虽然是早春的清晨,她也走出了一身细汗。
到了坤时宫,一跨进去,看见那些座位上倒是已经有了好几个人。她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下,看来后宫的女人,还真是没有什么事好做,或者是对自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