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艳阳当空,空气中都带着灼热的气息。阳光洒在路面,跑马扬起的尘土都纷扬可见。徐有桂单手拄着拐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锥坊,那里是一处专门售卖粮食的坊市。手里纂着一袋铜钱,是戴先生给的活动资金。掂着重量不过70文左右,“怎么看都是要饿死的节奏啊!”。
绕过一条条道路,一座座街坊,同他一般装扮的人不少,皆是些穷苦人,拿着几日甚至一月的积攒前去买米。
现如今,有钱去米铺买米的已经是条件不错的城中居民了。再惨一些的,如城外的流民,别说买米的钱,怕是连进城的力气都没了。
尽管如此,米铺门前还是排着不少人。一个个可怜巴巴的等着,盼着,指望着米铺开门,好进去将粮食买下。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不至于挨饿。
眼瞅着几个时辰过去。人越聚越多,本应开门的米店依旧大门紧锁。
气氛愈加凝重。
但毕竟只是升斗小民,没到活不下去的时候,谁也不愿意惹事。
好在又等了不久,门开了。
几个米店活计抬着一块木牌立在门口,指着上面的大字念到:“从今儿起,小麦每石一两七钱,大米每石二两一钱。现在开始排队购买,不得喧哗,不得哄抢!”
“天哪!怎么又涨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昨个不是还不到一两,这才一日,怎生长得如此之快?”
“听说湖南巡抚不想填补苏、松、常、镇四府的窟窿,直接截了粮道,断了供应!”
“孩他爹,这可怎么办呀!去哪里筹这些钱啊!不过晚了一天!一天呐!”
“娘!我饿!”
……
米店门口一片哀嚎,众人盯着那块木板,再看看自己手里稀少的铜板,哪里凑得齐,甚至大多数人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那鲜红的大字就如同那朱笔勾画的判决,将他们一笔划入了阴曹地府。
辛苦一年的所得,卖儿鬻女都换不来一口活命的粮食,怎能让人不悲愤,不气泄,不绝望。
米店的活计许是见多了这般情形,半点没有同情可怜之色。只是冷笑一声,而后大喊:“都吵什么吵!再吵谁都别想买米!要买就排队,不买就滚蛋。你们也都知道,湖南断了谷米供应。这粮食卖一日就少一日,也就罗老爷心善,不然今天这米铺压根就不会开张!”
另一伙计也在一旁起哄道:“就是,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年月,想吃便宜的?行,去城外的粥蓬排队,看看那边的清水喝不喝得饱你们的肚子!哈哈哈!”
心善,要真是心善就算不是平价出粮,也不该将原本不过每石百二十斤算,合价为五六百文,合银四至六钱的粮食卖出二两一钱的高价。
这哪里是在卖粮食,简直就是吃人。胆敢这般哄抬粮价,要说这“罗大善人”等地方士绅背后没有巡抚按察的护佑,怎敢如此嚣张,大发国难之财。
但如果真的无人出粮,都坐等粮食升至天价,苦的还是这些百姓。
因此,众人忍气吞声,还是乖乖排队采买,再不敢言语。
徐有桂知道,众人心中之火已有苗头,只要提供一个契机,就会如燎原之势席卷而至。
但契机又会是什么呢?
……
“多好的机会啊!可惜,可惜。”
米店对面高楼之上,叶天祥双手搭在窗沿,手中的折扇随意摇摆。
楼下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嘴里说着可惜,语气却又显得分外轻佻。狭长的桃花眼光华流转,“咦,那不是我们的徐先生吗?”
身旁的老者也看到了徐有桂,微微一笑:“军师放心,契机已经安排妥当。只不过,这算是我们帮了他一把吗?”
“帮他?不,是帮我们,也帮九阿哥。呵呵……只是不知道我们的小朋友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
就在此间夜里,数个蒙面的黑衣人闯入了一户农家,只听得里间阵阵哭声,过了不久便没了声响。
次日清晨,隔壁的人家像往常一般前来邀约同去米铺买米。敲门许久不见动静,门户又中似有酸腐之气逸散。惊慌之下,一脚踹开门户。
一家四口全部躺倒在地,面容各异,挣扎、悲伤、绝望、独独没有仇恨,无一生还。
大叫着去找村保里正,召来仵作验看,定为服药自尽,所服为田间杀鼠所用之药。
至于死因,大家虽不言语,却都有猜测。既不是他杀,米缸中断粮已久,桌上还有散落的钱币,必是因为数日以来米价飞涨让一家人不堪重负。当一户农人发现自己辛苦数日所得都买不起一升米时,便悲愤自杀。
如此种种,皆有了说法。
消息传出后,悲凄之余,压抑在人心的愤懑再也无法忍耐。
先是几个平民抬着这一家四口的尸体,其他人拎起锄头冲往米铺,而后随行众人越来越多,足有数百之众将罗老板的米铺团团围住,要求给个说法,却被米铺活计一通辱骂。
这下彻底激怒了众人,一声怒吼,领头几人冲进米铺,拉着罗老板就是一顿痛打,还抢走了米铺的所有存粮。
官府闻讯赶来,情绪激动的民众又趁机围住了官员,逼其开仓放粮。
“冷静!请诸位冷静下来!开仓放粮,官府一直都在做呀!城外粥蓬,一日未断。为何不去粥蓬排队,而要在此闹事?视律法于不顾?”
“狗官!别骗人了!那粥蓬哪里有粮食,都是清水!”领首的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