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分,邝露走出回步林,来到一片偌大的军营前。

军营内看似空无一人,一片寂静,邝露还未及打量四周情形,忽听一声尖锐的哨声,一排寒光闪闪的利箭已扑面而来。心口龙鳞银光大盛,一片已将邝露笼罩的箭网瞬成冰雾化去,然很快又一片密密的箭网向邝露飞扑而来,这时,只听一声大喝“都住手!”一道白色的人影已旋风般从身后疾跃而出,挡在邝露之前,长剑舞动,将那排利箭一一扫落在地。

一时箭止,周围涌上数百鸟族士兵,皆脸覆面具,身着凯甲,战袍猎动,一手执弓,一手握箭,见着那白衣人纷纷行礼,恭敬道,“见过丹鹤将军!”一领头小将快步上前道,“将军,青夫人明令,若天亮时分有人独自走出回步林,将给我丹鹤军带来灭顶之灾,须合力杀之!”

“所以你们一大早不去训练阵法,就守在这回步林之外搞埋伏?骥骑,你可越来越会办事了。”丹鹤看了一眼那小将,嘲讽道。再看那小将,圆脸蒜鼻,憨实里透着机灵,可不就是茶棚里那个能说会道的小二吗?

“不过,她不是那个独自走出回步林的人,是本将军带她出来的。”丹鹤又道。

“可是青夫人算到今早会有这么一个人……”骥骑试图辩解。

“青夫人算到的那个人,本将军今早在回步林出口处已见了,早一剑杀了让她魂飞魄散。如此大祸之人,本将军怎会不留意,何用尔等如此费心?”丹鹤轻描淡写道。

骥骑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末将惭愧!”语毕,忽又抬头疑问道“可是,将军,若她真是您带出来的,为何她的脸上没有生出面具?”

邝露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想:面具?

那骥骑似还有疑虑,被丹鹤一语打断:“住口!这是本将军亲自拜请的军师,自然与汝等有别!军师非但不是我军大祸,而是我军制胜法宝!尔等须以礼相待,不得无礼!”众人忙战战兢兢称是,再向丹鹤行礼,又向邝露拜礼,便得令退去了。

待只余邝露和丹鹤二人,邝露奇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亲自拜请的军师了?”

丹鹤:“我不那样说,他们就会怀疑你,就会要杀了你。如今既为丹鹤军的军师,从此在这里除了我,你就是地位最高之人了,没有谁敢对你无礼!”

“对我最无礼的人还不就是你。”邝露暗自腹诽。

丹鹤上下打量了一番邝露,忽而一笑,“没想到啊,你还真能独自走出这回步林?”

“你跟踪我?对了,你怎么会从我身后出现的呢?”邝露疑。

“跟踪你?那倒没有。我一直在这回步林出口处守着呢,等你向我求饶,没想到黎明时分竟看到你向这出口来了,我正要唤你,你却一下子不见了,待天亮时分你竟在我之前出了这林子,还差点中了骥骑的埋伏。”

想到刚刚的险境,邝露不禁心头一悸,低声道,“刚才,谢谢你出手相救了。”

“也不全是为了你吧。我若不出手,估计你的心上人就要重创我的那群笨手下了。”丹鹤目光扫过邝露心口龙鳞处,道,“不过,你这声谢谢我还真受用,你再说一遍。”

“谢谢你啦。”邝露道,“不过,你为什么要骗他们呢,你不是从不违背青夫人的命令吗?你不怕我真的会给丹鹤军带来灭顶之灾吗?”

“青夫人的命令我自是一向遵从。”丹鹤一时神情凝重,半晌方展颜道,“不过这次是个意外。我一见你就十分喜欢,要杀死一个让我一见钟情的女人,还真难下手啊。而且你这丫头,灵力低微,人又不够聪明,不过仗着有几件法宝运气好罢了,若真有那么个能给我丹鹤军带来灭顶之灾的人,也一定另有其人。”说毕,一手拉起邝露,“走,大军师,去看看我丹鹤军的阵仗吧。”邝露下意识就要挣开,却拗不过他,想到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直言不讳地告白,又想到回步林中青夫人离别之前的嘱托,加之刚刚他的奋勇相救,竟然一时无法动怒,就这么被他拉到了校场。

校场内,众人正在练兵,丹鹤带着邝露走上将台,对众人道,“各位且听我说,这位便是邝露仙子,亦是我丹鹤的新任军师,特来助我们一臂之力,今日我们便向军师演练一番新布阵法以示敬意。”说毕看向骥骑。骥骑上前将令旗递给丹鹤,丹鹤冲他点点头,骥骑领命站于下方右首,随后奋力吹起军号,嘹亮的号声中,战鼓亦咚咚擂起,一时竟地动山摇,军心振奋。

丹鹤双目炯炯,面色坚毅沉着,挥动手中的如火战旗,骥骑亦跟随他的指令以手势和军号指挥士兵们布阵。只见那些鸟族士兵们个个抬首挺胸、斗志昂扬,跟随着号角与旗令,或五人一行,或十个一列,或二十一方阵,或左右分布,或前后纵跃,或几人成一包围圈,齐头并进,又或各据犄角,呈星座排列,首尾相应,皆是动作整齐,步调协同,有条不紊,威风凛凛。

丹鹤手中令旗或前指或后指,或左挥或右舞,方位和次数也各不相同,而士兵们的步伐、队列也随之改变,或进攻或后退,或包围或掩护,每一次丹鹤奋力向东连挥三次,众兵士即变幻一种阵法,如此一场演练下来,竟连续变化出三十二种布阵。

一时之间,鼓声震天,呐喊如雷,剑光闪动,杀气腾腾,真令人有亲历沙场之感。而邝露的眼前又出现了黎明时分在那方小小的庭院内青夫人以茶雾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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