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啊……”
司易子扫了眼她的手臂:“你身上不就有吗?”
眉儿看了看司易子又看看虹岚,见他二位都盯着自己便低了头下去,良久,才开口:“我、我也……不是……”
“什么?你不是?!”司易子惊得坐起,却又瞪眼而笑:“哈哈哈,千都灵的弟子也不过是口上君子,竟连自己非人这般话都说得出。”
他这一坐,弄醒了酣睡的喜虫儿:“怎么了嘛……?”
“没事,乖,你接着睡。”
“我没有骗你们,真的。”眉儿急着辩解,“你们……你们……可听说过舂嶸?”
喜虫儿揉眼嘟囔:“舂嶸,什么舂嶸啊,好不好吃啊?”
虹岚站起身,也不打算陪着司易子玩闹下去:“你去找果子的时候可有看见水源?”
“有,那边有条飞流潭水。你要是口渴了我去替你采来。”
虹岚接过司易子怀中的喜虫儿一手抱在胸前,一手捞起他胳膊:“把他扶到水源处。”
夜色渐浓,唯有繁星闪耀,不见丁点月光。
司易子被静置于水潭间盘腿而居,身后飞瀑磅礴冲出重重水雾,气如虹,声震耳。喜虫儿伴于其旁,握住他的手不肯撒去,眼角的泪光即便是在夜色之中也泛如星光。她心中反复祈求着他能平安度过这夺命一般的朔月之劫。
这世间,这山谷,静谧却又嘈杂。
“在水中便能治好他的伤势吗?”眉儿乖巧并膝与虹岚齐肩坐于水潭旁的大石之上,她侧目去,歪头看着虹岚。
“并非是治他伤势,而是助他渡劫。司易子与我本是双果双生,他原名叫溪从,与我一样也是女儿身。”
眉儿大惊:“他是……女儿身?!”
“后来不知为何,他弃名转性,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顿了片刻,才又继续开口,“魔的性别和名字一旦定下来便不能轻易更改,尤其是性别。若是改了,便须得以半双翅羽及半颗心为代价。”
“怪不得,他只有半边翅膀。”
“不仅如此,每逢朔月还会受蜕肉新生之苦,原本浸于魔泉池水中可稍作缓解。可他这次受了重伤,身边也并无魔泉池水,能否再新生还尤未可知。”
“那怎么办呀?不能新生,岂不是就……”眉儿皱眉看着喜虫儿,神色中尽是心疼与担忧。
“万物皆有生老病死,但凡有生者,必有死。”
眉儿双手合掌抵在唇下:“希望他能平安度过,不然留下小姑娘一个人,多可怜呐。”
虹岚被她所言诧然,侧目看去,却见她闭着眼在作祈求。
潭中传来隐忍的□□和啜泣嘤嘤,起身看去,那潭中男儿已化作魔的模样,因痛苦而狰狞,满身的皮肉迅速收缩而变得裂痕满布。浓郁的血腥味猛钻入鼻孔难以拂去,却也不是平常的味道,更浓上千倍百倍,就算整个水潭都换做血,那味道也不过如此。
男子的翅膀不停地击打水面溅起数丈高的水花,黑羽因此而片片脱落在水中沉浮。随之而来的,便是他的皮肉一块块脱落下来,让奇怪的鱼儿抢食撕咬。
“怎么会有鱼的?”眉儿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
虹岚猛然起身看着水潭中哄抢碎肉的鱼:“不好!”
还不等她来得及去救,喜虫儿便惊恐地大喊起来:“这、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啊!它、它在咬我!”
虹岚脚下一蹬凌越空中倒立而下,捉住了喜虫儿的双肩将她救回岸上。
可那喜虫儿不领情,不停地踢打着虹岚:“谁让你救了!谁让你救了!放开我!”
情急之下,眉儿撕衣抽丝,夹于指间为琴,幻出别双手臂弹拨。琴音而起,震醉了鱼群,纷纷翻肚随着水流飘走。
喜虫儿挣脱虹岚的手又跑回潭中,捧着双手舀水浇在司易子身上,冲落了鲜血:“司易子,你没被咬吧?疼不疼啊?”
小姑娘伤心欲绝,似乎欲要用自己的哭声来陪伴他的痛苦。
皮肉脱落殆尽,司易子便沉寂下来。那一堆白骨在星光之下亦是显得格外扎眼,似乎水流再湍急一些便能将之冲散。
“司易子,我等着你回来,你快回来好不好。”
“若是群星黯淡日出东方,他还未有新生便凶多吉少了。”虹岚低声说道,眼睛丝毫舍不得从司易子身上转开。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他?我……”眉儿用力搓拽着双手,欲言又止。
“你照顾好喜虫儿。”虹岚眼色一硬留下此话便飞去将喜虫儿扔到眉儿怀里,取出天血二玉对坐施法催生他的皮肉筋血。
喜虫儿抱着眉儿扭头看着潭中,这些日子她已不知是哭过多少回了。
“放心吧,会没事的,他肯定没事的。”眉儿这般宽慰。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司易子赶在日出之前终于渐渐重塑了肉身,回复往日的模样。喜虫儿开心得飞扑进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撒娇。
“好了,朔月已过,我没事了。”司易子看着与自己一壁之隔的虹岚,终于不再是那玩世不恭的神情,“这次是我欠你一个恩情。”
虹岚收好两块玉出水飞旋,将衣衫上的水全都甩了出去,再回到岸边时,便已是干透了。
“这次要不是有虹姐姐在,你可能真的就撑不过了。”喜虫儿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若不是受了重伤,我也不止于此。”
“对!都怪千都灵那帮人!”她这般说着看了岸边的眉儿一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