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风雨,血染泥泞,覆灭的一族,昨日的历史,逃亡的火种。
翌日,风和日丽,空气中弥漫着叶的清香。
倍感颠簸的金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一滴透明色的液体,掉落在他的面颊之上。霍然抬头,但见满头大汗的六族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裹挟着一大片年纪不大的孩童拼命飞逃。
“怎么回事?”
昏迷之前的那一幕,瞬间占据了脑海。金戈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第一时间将心神沉入脑海神婴之中。
本该金光灿灿的海龙,枯瘦得如同秋日的枯枝一般,没有一丝生气,反倒是死气缠身,一副将死未死的模样。
为救策鸿元,金戈不惜将自身所有生机度了过去,不想到头来,还是没有任何转机。
“祖父,死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金戈的心头,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一年多来,他见过策鸿元的次数不过一手之数,要说有多么深厚的感情,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到底,死去的人是他的祖父。
无法忽视的悲意,让金戈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似是想要逃避,又似只是想要索取温暖。
祁城,早已恢复了平静。
血染的族地,早已被水冲刷了个干净。孔氏族长,高坐主位之上,淡淡道:“必须斩草除根,否则后患无穷。”
“原来如此,呵呵,我策家策子,竟是灭族仇人的指路明灯。”
山林之间,策六族老收起珍贵的传音石,喃喃自语,满脸的复杂之意。
下一刻,他的眼中泛起浓浓的杀意,冷冷地注视着怀中的金戈。
突如其来的杀机,激得金戈浑身发冷,忍不住绷紧了神弦,疑惑不解地看着策六族老。
“唉!”
策六族老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的杀意渐渐变淡,复又聚拢,神色变幻不定。
“罢罢罢,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金戈颇有些瞠目结舌,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面前的老人,眼里有杀机,有不忍,有憎恨,有无奈,更有其他金戈看不懂的情绪。
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金戈缓缓落地。
蓦然,一股更浓的悲哀之意,涌上金戈的心头。
“黄家的人,应该很快就到来,希望有朝一日,你还能记得策家的恩惠,不与我策家子弟为敌。”
越来越小的声音,传入金戈的耳朵,金戈眼睁睁地看着,策六族老裹挟着其他孩童,渐渐远去。
“我被抛弃了。”
这样的念头,萦绕在金戈的脑海之中,久久不散。
雨过天晴,寒露重重,滴落在金戈的脸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仿若哭过的泪痕。
“我被自己的家族,遗弃了。”
这样的想法,如蔓草一般滋生,瞬间占据了金戈的整个心头。
茫然间,举目望去,遮天的古木,直耸云天,宽阔的绿叶,随风摇摆,抖落一滴又一滴露珠,仿佛这些古木,也在为金戈的遭遇而悲泣。
“在这儿。”
两名金甲老者飞身前来,他们伪装的铜皮已然消失,事到如今,他们不必再继续伪装。
“看来,那老家伙得到消息了。这枚棋子,也没用了。”
可悲又可笑,两名金甲老者并未停留,直接飞掠远去,临走前还不忘随手甩了一道血光。
在他们看来,对于一个刚满周岁的孩童,轻轻一击都能将之化为靡粉。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冷不丁遭受攻击,金戈根本来不及躲避。
海龙身,生机耗尽,几近废掉,根本指望不上。
这具人身,才刚刚开辟出魄海,连炼皮境都算不上,如何扛得住脱胎强者的随手一击。
正当金戈想动用他的青色鳞片之时,一抹不一样的青光,自金戈的腹部匆匆冲出,化作一方不大不小的铜鼎,横在金戈的身前。
烈烈血光,撞在铜鼎之上,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就被铜鼎主动吞噬。
“元鼎?”
金戈伸手,青铜旧鼎,迅速缩小成金戈的巴掌大小,恰好可以被金戈拿在手中。
青光闪耀,似是在回应着金戈。
金戈轻轻地抚摸着元鼎,脸上竟是落寞之色。
“奶奶,我早知道你有心事,似是隐藏着什么秘密。可我只想着,你们平安开心就好。谁想,你将我,作为棋子——”
褪去青光的元鼎,一点都不冰凉,反而微微发烫,温暖着金戈的手心。
金戈一脸的疲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缕无色透明的光焰,自金戈的眉心喷薄而出。
“嗡——”
元鼎嗡鸣一声,似是在欢呼,迫不及待地冲进光焰之中,朝着金戈的眉心钻去。
灵器,不像灵兵神兵,不仅需要滴血认主,而且还需进行祭炼,才能彻底掌控灵器。
一直以来,金戈扮演着一岁孩童的角色,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否则,正如铁马所说,他极有可能被当做妖怪。
不过现在,一切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祭炼的方式多种多样,最常见的就是蕴养在魄海之中,以本源元髓缓缓祭炼。
而金戈,采取的是另一种比较罕见的祭炼之术——元神祭炼。
以这种方式祭炼的灵器,驾驭起来如臂指使,最是灵活。但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若灵器受损,自身元神也会有所创伤。
而一般的祭炼方式,对元神的影响,则要小很多。
不过,金戈的人身,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