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白皙的面颊上浮现几丝红晕,那时候他还是个纯洁善良的祖国温室花朵,经不起一点逗弄。然后他看了我两眼:“真的啊?”
我忍不住想笑,还要装作很正经:“当然啦。”
他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
于是我们两个就准备去离家最近的电影院。
一路上我都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吴同在前面走着,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劈开一条路,他偶尔会侧过脸与我说几句有的没的,我还记得他那时稍高于我,我几乎是平视他的。吴同侧脸白皙线条干净,鼻梁高挺,皮肤光滑细腻,当时也花痴,看他怎么都喜欢,只觉得他粉雕玉琢得好看极了。
我也是第一次跟男生,喜欢的男生,去看电影,当然也害羞,但更多的是满满兴奋激动。当时,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觉得男生女生一起去看电影就是件不得了的事,只是想着好像突然就有种成为大人的感觉了。
到前台买票的时候,卖票的阿姨看见我俩都穿着校服,还笑着跟旁边的卖爆米花的叔叔说:“现在这小朋友都不得了了,这么小就会出来约会了。”
我不反驳,傻笑,吴同脸一下子就全红了。
进去之后,电影院里开了空调,温度有些低,我冻得不自在,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左扭右扭都不能从椅子上汲取些热度。在电影一片喧闹的背景声中,我悄悄问吴同:“你冷么?”
他眼睛盯着屏幕:“不冷。”
“那你把衣服给我吧。”
“唔。”吴同听了,乖乖将外套穿的校服脱下来,卷作一团递给我。
他们三中的校服古板又正经,我原来还不止一次嘲笑他穿的衣服像民国的中山装,但拿到手里却是柔软得一塌糊涂,就像我的心一样。
将他的外套套在自己校服上面,假装不经意的用长长的盖过手的袖子凑在鼻子处捂在脸上,轻轻闻着少年衣服上洗衣粉的清爽气味,和他荷尔蒙迸发的独特味道。我把脸悄悄埋在袖子里,笑成了傻子。
依稀记得看得是个青春片,但是具体内容早已忘了,关于那部电影,我记得更多的是身边从头到尾都正襟危坐的少年,和他在忽明忽暗的荧幕下一直通红的耳朵。
不用问我当然也知道,吴同肯定也是第一次和女生出来看电影。这么多这么多我们两个人构成的第一次,让我理所应当认为我与他而言,一定是有特殊意义的人。
可他最终还是用残酷的现实嘲笑了我的天真和白痴。一切关于电影的幻想就结束在我看到他和其他女生一起排着队买爆米花那一刻了。
那时候初三,我和夏凌出来看《那些年》,买完票,我俩百无聊赖坐在电影院的等待区聊着人生理想未来方向,突然夏凌就跟我说:“诶,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你的小竹马啊?”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背影时还不太确定,直到他侧过脸才知道就是吴同没跑了。
“怎么样?姐们儿这眼力不错吧!要不要去捉个奸?”
“……”我语塞。
“不过人家也是正正经经拒绝了你的人,这个捉奸还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
“你没事吧?”她开始有点担心了。
“……没啊。”
我以为我确实没事,没哭没闹,脑子里空空荡荡,拉着夏凌就进了放映厅。
现在想想幸好那时还有电影,让我在看到平行时空里男女主在一起之后终于可以哭得不能自已。
哭完了我也想明白了。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相互喜欢的人都不一定能在一起,那何况是这样卑微喜欢奋力追逐的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