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寒月夫人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想当初,你的母亲是何等的思念于你。她一介平民,不惜生死,便是要回到你出生的地方,寻找你的下落。这战火不断的俗世中,一个身无功夫的母亲的所为又是何等伟大。如若她今天仍在,能看到自己梦寐寻找的儿子已经长大,顶天立地,又习得这样一身好武功,她该是何等的欣慰!”寒月夫人两眼含泪,虽然没人知晓她曾经与李小和的母亲有怎样的交情,但是她所流露出来的感情就好似李小和就是她的亲生儿子一般。
李小和连连后退了几步,他不敢去想象那个早已故意忘却的过往。在他的神识之中,他最害怕那个不可挽回的过去和两位乱离无踪的亲人。但是他终究还是感念着母亲对自己的一腔情怀,哪怕是她早已不在,哪怕是她曾经历千难万险而自己安然在屏岳山习武学文,但是他的思绪之中仍旧可以感受到母亲对自己生命和内质的塑造,他如今的侠义所为,如今的倔强顽强,或许就是母亲那份不屈品质在冥冥之中对自己的呼唤。他摆脱不掉,也忘却不了,他只能承袭着曾经的血统大踏步的迎接命运的安排。如今,寒月夫人说得一点都没错,他像极了母亲,他也能够用自己的功力行侠仗义,但是这样的一个好儿子,就要在这江湖之中烟消云散,也不知道母亲知晓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李小和此时泪流满面,他跪地不起,痛哭之中夹杂着内心无数矛盾的冲突。他不可以死,他要让母亲在九泉之下安息,但是他又要救栾玉,这是男子汉的诺言,是对心爱之人的承诺。但是他又不能那寒月夫人去交换孤竹君的解药,这是江湖相识的道义。他迷乱不堪,神识难诉。猛然间李小和将双拳使劲向地上敲去,将地面砸出了两个深坑,飞溅的冰屑格外锐利,将寒月夫人的衣衫划出了几个细小的破口。李小和嚎啕大哭,口中含糊的大叫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在侠义面前,我终究不能违背良心,这或许就是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小辈对道义的信仰,这份信仰在我们的心中,一直指引我们拼命前行,即便是师父不在了,即便是武功低微,即便是遭受大难,但是我们心中的这份信仰,就如同一个诚挚的孩童手中的灯笼,用光芒照亮这个世界的黑暗。很多时候,这份信仰才真正是我们立足江湖,修身立道的绳墨。所以,小和我不敢让寒月夫人你为我做什么,不仅仅是你对我的恩义,更有这份不可违拗的信仰立证身前!”
李小和此时言语激动,随着他不断的呼喊,周身的真气飞速流转,在经脉之中形成五颜六色真气流,似乎是极其不稳定的一颗烈火流星,转眼之间就有可能爆发。孤竹的一众侍婢和大司阍也纷纷将身子向后撤去,生怕李小和这不要命的真气爆发出来,到时候便没有如今这份幸运了。
寒月夫人担心李小和激动过度,上前抚摸着李小和的头,缓声言道:“孩子,这不是你为了我,也不是我为了你。我刚刚已经说明白了,寒月沁影也是时候应该回到孤竹冰峰了。你有自己的所思所想,有自己的信诺担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的正邪之分,但求光明磊落,一生坦荡。你有你喜欢的人,你也应当为她去拼搏,她也在冰峰之上等着你呢;而你自己的性命,如若一死,再容易不过了,但是坚强的生存,或许可以拯救许多乱离的百姓。所以,很多时候,不是一句话,一次冲动,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的。你所谓的信仰,不是一眼狭隘的规矩,当你真正看到自己的担当时,那就会体会到涵盖天下的大义大道!”
李小和聆听着寒月夫人的教诲,好似聆听着母亲对自己的训导,他身子不住的颤抖,双眼死死盯住地上自己的双拳,他内心中的矛盾怎么能够一时间便被人解开,怎可能在那一两句的言语中便顿悟出自身的所谓担当。即便寒月夫人的思绪睿智,眼光开阔,却终究不是李小和,无法站在李小和的角度去体谅他此时所遭受的人性折磨。即便是再合力的安慰,终究不如那一己内心的抒发来得痛快。
李小和猛然站起,将寒月夫人硬生生的掩在身后,大叫一声:“不,这道心中的道义我终究不能跨越。你说我是泥古不化也好,说我是冥顽不灵也罢,但是我就是不能让一个救了我全家的恩人再为我赴难。如今,李小和的性命早就置之度外了,我唯独担心玉妹妹那看不见的双眼,我答应了要陪她一生一世,她看不见了,我就把眼睛也挖出来,这是我欠她的,承诺她却没有做到的,我不能让她与我同甘,那我就与她共苦!”
李小和言辞之中,决绝已下,双手五指伸出,形如钢构,将二指对准自己的双眼,立时向下挖去。李小和的这一个抉择来的如此措手不及,莫说是寒月夫人,便是在场的所有孤竹侍婢和芳海幽姿,都惊讶不已。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竟然如此豪言刚强,如此笃信道义,这世上的人都只怕是自己的目的无法达成,都只怕自己吃亏,可是他却为了心中一息信仰,将所有的利害和生死都抛诸脑后。或许还是那句话,他只是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便即挥霍了对爱人的誓言,就如同他曾经为了栾玉的安然,而执意拼杀挥霍自己的性命一般。难道在他的心中道义便更胜过情义吗?我们说不清楚,然而没有了道义,又哪里会有他与栾玉生死不移的情义呢?这些让一个人瞬间癫狂,瞬